“嗯……算是吧。”科拉的声音比平时低柔了许多,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某种微妙的东西。
随着这句话出口,一抹清晰的、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羞涩红晕悄然浮上双颊,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新围巾的流苏。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在此情此景下,无疑等同于最直接的默认。
布兰琪的眼睛瞬间像被点燃的烟火,迸发出惊人的亮光,她激动地一把抓住科拉的手臂,身体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那股沸腾的兴奋:
“真的?!快跟我说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你们在一起了吗?怪不得我刚才就觉得他好像总往我们这边看!”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向科拉,让她感觉脸上的温度不降反升,几乎要灼烧起来。
她该怎么解释呢?解释那晚走廊里无声却坚定的陪伴,解释那个超越友谊、给予她莫大安慰的拥抱,解释那份笨拙却无比真诚的关心,以及自己心中那份日益清晰、却尚未完全理清轮廓的情愫?
“还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科拉有些无奈地小声解释,试图给过于兴奋的好友降降温,“只是……感觉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而且,”她语气微微一沉,现实的重压悄然回归,“现在真的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哎呀,正因为现在情况糟糕,才更需要一点好消息来振奋人心嘛!”
布兰琪不以为然,笑嘻嘻地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科拉,“我觉得伍德挺不错的,虽然是个众所周知的训练狂魔,但人正直又可靠。加油,科拉!”
科拉被好友直白的打趣弄得哭笑不得,心底却因这份毫无保留的支持泛起一丝暖意。
她忍不住又悄悄抬眼,望向格兰芬多长桌那个方向,却恰好撞进一双似乎也正无意间望过来的深褐色眼眸里。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缠,不过一瞬,科拉却像被无形的火星烫到,迅速别开脸,心跳骤然失序,在胸腔里擂鼓般敲响。
而远处的奥利弗也有些不自然地抬手摸了摸鼻子,略显仓促地转回头。
接下来的晚餐时间,就在布兰琪不间断的、充满好奇心的揶揄和追问中飞快流逝。
科拉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好友关于“感情细节”的“严刑拷打”,一边食不知味地吃着盘中的圣诞布丁,只觉得脸上的热度如同壁炉里跳跃的火焰,始终未曾完全消退。
就在布兰琪又一次凑过来,压低声音,锲而不舍地追问“他抱你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是不是很紧张?”时,一个清晰而略带清冷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如同投入温水中的冰块,瞬间打破了这充满粉红气泡的私语空间。
“卡佩。”
科拉和布兰琪同时转过头,看到拉文克劳的级长佩内洛·克里瓦特站在她们身后。
她依旧是那副优雅从容的模样,但此刻,那双聪慧的眼睛里却蒙上了一层罕见的凝重。
佩内洛迅速扫了一眼满脸写着好奇的布兰琪,随即目光定格在科拉身上,压低了声音:“有点事情需要和你谈谈,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科拉立刻意识到这绝非普通的节日寒暄。她朝布兰琪递去一个带着歉意的“稍后解释”的眼神,布兰琪虽然依旧满心好奇如同被猫爪子挠着,但也懂事地点点头,重新坐好,只是目光依旧忍不住追随着她们。
科拉起身,跟着佩内洛穿过洋溢着节日气氛却因人数稀少而显得有些空旷寂寥的礼堂。
空气中残留的食物香气与冷杉的清新味道交织,却无法驱散心头陡然升起的紧张感。
她们走到高大的礼堂门边,那里,珀西·韦斯莱正像一尊雕塑般等在那里。
他站得笔直,嘴唇紧抿,脸上是科拉从未见过的严肃,甚至比他平时铁面无私维护校规时更加紧绷。那枚级长徽章在他胸前反射着来自天花板的魔法星光,泛着冰冷的光泽。
看到科拉过来,珀西推了推他的眼镜,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下周围摇曳的阴影和远处零星的学生,确保没有人在注意他们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我们发现了一点东西,”佩内洛率先开口,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关于那个‘继承人’的。”
这句话像一道掺着冰碴的冷水,瞬间浇灭了科拉心中因刚才插曲而产生的些许旖旎波澜。
她的神色立刻变得和面前两人一样凝重,所有关于情感的纷乱思绪被迅速压下,级长的责任感和对真相的迫切渴求重新占据了主导地位。
“什么线索?”科拉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了,心脏因为可能到来的突破而微微加速跳动。
珀西从袍子内侧一个隐蔽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被仔细折叠的、边缘有些破损甚至带着焦痕的羊皮纸碎片。
它质地脆弱,颜色泛黄,看起来像是从某本极其古老的书籍上被匆忙撕扯下来的。
“我们在禁书区一本落满灰尘、几乎无人问津的关于霍格沃茨校史与隐秘传说的旧书夹缝里发现了这个。”
珀西解释道,语气带着他惯有的、近乎刻板的严谨,“那本书的部分内容被人为地用魔法涂抹过,几乎无法辨认。但我们……动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方法,勉强还原了部分记录痕迹。”
他小心地将羊皮纸碎片在掌心摊开一小部分,动作轻缓,生怕这脆弱的证物在手中化为齑粉。
科拉凑近些,能看到上面是用一种古老的墨水书写的华丽花体字,墨色已因岁月而黯淡,部分字迹更是模糊难辨。
“看这里,”珀西的指尖点向几行短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揭开尘封秘密的肃穆,
“这上面提到,五十年前,密室第一次被打开时,其严重程度远超现在——并非仅仅石化了一只猫,或是留下几句含糊的警告……”
佩内洛接过话头,她的声音同样低沉,一字一句地,如同敲打在冰面上的石子,清晰地吐出那个令人心悸的事实:“记载显示,当时……有一位学生死了。”
“一位名叫桃金娘·伊丽莎白·沃伦的女生,”佩内洛继续道,秀气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她是拉文克劳的学生。官方的记录语焉不详,只说她‘不幸遇难’,但这份残片上隐晦地暗示,她的死亡与密室的开启直接相关,而地点……就在二楼的那间女生盥洗室。”
科拉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总是弥漫着阴湿气息、水管不时发出诡异呜咽、几乎被所有学生避之不及的厕所,以及那个终日躲在某个抽水马桶里哀怨哭泣的、戴着厚重眼镜的幽灵——哭泣的桃金娘!
难道那个可怜的女孩就是……
珀西严肃地点头,完全证实了她瞬间的猜测:“没错,就是我们现在熟知的那个桃金娘。但关键信息并不止于此。”
他的手指谨慎地移向残片上另一段更加模糊、墨迹深浅不一,仿佛被人在事后刻意磨损或添加上去的字迹,“这里提到,当时学校迅速锁定并抓住了一个‘嫌疑人’……一个名叫鲁伯·海格的学生?”
科拉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海格?那位身形庞大、心地善良、对所有危险生物都充满难以理解热忱的猎场看守?
“记录上声称,因为他当时被发现在校内非法饲养‘极度危险的八眼巨蛛阿拉戈克’,这种行为被认为与桃金娘的死亡脱不开干系,因此他被开除了。”
珀西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与他性格不符的怀疑,“然而,就在这段记录的旁边,用另一种更纤细、颜色也更浅的墨水,有人添上了一句小字,像是一个不愿随主流观点沉没的旁注……”
佩内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需要额外的勇气来念出这句话,她低声清晰地读道:
“‘但真正的祸首依然隐藏于阴影,哭泣的桃金娘或许在最后一刻,看见了那双决定命运的眼睛。’”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连礼堂远处隐约传来的节日音乐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那双……眼睛?”科拉重复着这个诡异的词组,一股难以名状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椎悄然爬升,带来一阵战栗,“这是什么意思?某种怪物吗还是斯莱特林继承人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