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拢月:“!”
不是吧,又来?
这首歌的副作用,就是让人的身体年龄急速缩小。
她现在都已经是三四岁的模样了,还能怎么小?
别一会儿被唱成胎盘了。
然而,骸娘的摇篮曲唱了三四遍,她都没再变小。
不止她,其余人的容貌也都没发生任何变化。
桑拢月疑惑地看看自己的小短手:“怎么回事?”
薛白骨说:“她刚刚才变成活尸,此时威力尚小。”
“原来如此……”他一副受教的模样,“活尸的形成条件非常苛刻,我就说没那么凑巧……难怪刑隐没急着把她捞出去,他是想以这种方式留住她……”
然而,三宗的人都没兴趣听“活尸形成的原理”。
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孩子已死,我们会不会也被永远困在幻境中?”
“我们是不是选错了生门?”
“不可能!太一宫最擅长阵法,木掌门不可能算错!”
“那他本人——?”
话音未落,砰砰几声,木掌门带着太一宫众人,以及一队散修也跳入井中。
提出质疑的云隐洞天弟子悻悻地闭了嘴。
可木掌门面如枯槁,对他们的议论都充耳不闻。
嗡嗡的讨论声暂停了片刻,便又重新开始:
“看来此地的确是‘生门’!”
“那会不会是思路错了?也许她的执念不是把孩儿带出去?”
“她会不会想要镇民的道歉?毕竟,她从未害过一个人,还一心助人,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怎能不心寒?”
弟子们觉得有道理,纷纷去她的尸首前跪拜,自称替平安镇之人赎罪。
而骸娘一丝反应也无,那歌声也仍旧不疾不徐地唱着。
唱得所有人都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连激烈的讨论声也逐渐偃旗息鼓。
大家仿佛放弃挣扎一般,渐渐安静下去。
蓝惊寒叹道:“从前我也觉得,魔族都是大奸大恶之人,必须杀之而后快,结果……”
“是啊。”一道沙哑的声音附和。
——无垢剑宗的燕渚师兄,方才把嗓子都说干了。
他叹道:“没想到还有芙娘这样善良的魔族,可是,刑隐也的确滥杀成性。我印象中的魔族都是刑隐那种……从前我觉得斩妖除魔是为了苍生,从未想过还会错杀。”
洛衔烛缓缓摇头:“刑隐滥杀成性,芙娘为了给他们的孩子积德,来到人界做善事‘赎罪’,却落得身死的下场,反倒引得刑隐屠戮整个平安镇,真是一笔糊涂账。”
“荒谬。”桑拢月说。
洛衔烛:“?”
桑拢月咬牙道:“不分青红皂白,不了解、不调查,只看他是魔还是妖,就认定他是善是恶,简直荒谬!”
啸风抬起琥珀色的眸子,下意识将长尾巴卷到身前。
薛白骨很共情地说:“很多人看我长得丑,还炼尸,就认定我是邪修,可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蓝惊寒苦笑:“‘是非’二字最难辩。我自问没有对不起宗门,可陆宗主仍将我视作叛徒……如今整个中元煌州都知道‘御兽宗五师兄’是欺师灭祖的败类。”
“也许……”他悲伤地说,“此生我都没机会堂堂正正地回到中元煌州。”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幼崽版桑拢月豁然起身。
她迈着小短腿,蹚着井水,走向蓝惊寒。
肉乎乎的小短手拍拍他的肩膀,小奶音豪气地说:
“蓝师兄,别难过!中元煌州又不止御兽宗一个门派!你若不嫌弃,就同我们一起回臻穹宗!”
“什么善恶,什么正邪……早晚有一天,我要终止这些莫名其妙的仇视和偏见!”
她正慷慨激昂,忽然感到眼前一黑。
诶嘿???
好熟悉的感觉!
没等桑拢月仔细体味,她已经再度陷入黑甜梦乡。
.
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又好像眼睛一闭,一睁,就回到了现世。
熟悉的“活尸版”平安镇,大门敞开的祠堂里,可见零星几个悬挂的无头尸,其余命索都空荡荡地垂着。
祠堂外,则是风干的人皮铺地,缝隙里间或长出一些类似千瞳尸蕈的小魔物。
诡异,但意外地让人安心。
……她就这么出来了?
桑拢月感觉身上湿漉漉的,看什么都仿佛隔着一层水膜,听觉也受限。
直到身上的“水膜”被身边的啸风一爪爪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