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再理会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转向焦琴将军,问道:\"焦将军,曹否这孽障,还有多少刑期?\"
焦琴将军恭敬回答:\"回帝君,按阴司律法,地上一天,地府一年。他还有九百八十三年刑期,折算阳间,便是九百八十三天。刑满之后,会依程序投入六道轮回,至于投入何道,便看他自身残余的业力与造化了。\"
我摸了摸下巴,看着抖如筛糠的曹否,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小子,现在名义上也算是我兼祧二房的'儿子'之一了。焦将军,替我'关照'好他,刑期一日不能少,但也别让他提前魂飞魄散了,给我'养'好一点。\"
我顿了顿,想起他生前的龌龊心思,补充道:\"对了,他不是喜欢强迫他人么?等他刑满轮回,不管投生成什么,让他这辈子产的奶,都优先供应给清州市的市民吧,也算他为阳间做点'贡献'。\"
\"谨遵帝君法旨。\"焦琴将军面无表情地应下,仿佛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安排。他挥手间,曹否的魂魄又被无形的力量拖拽回那个圈舍,重新开始那永无止境的机械动作。
\"那曹泰呢?他现在何处?\"我又问。
\"回帝君,曹泰因口出秽语,亵渎帝君,现正在拔舌地狱受刑。需要前往一观么?\"
我还没说话,旁边的萧逸和吴华已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脸上写满了\"拒绝\"二字。拔舌地狱?光听名字就让他们腿肚子发软了。
\"罢了。\"我摆了摆手,\"今日所见,已经足够他们消化一阵子了。\"
焦琴将军会意,不再多言。他眼中骤然冒出两道柔和的紫色光芒,如同温暖的纱幔,轻轻拂过萧逸和吴华的额头。
两人眼神瞬间变得有些迷茫和呆滞,仿佛刚刚从一场深沉的梦境中醒来。
紧接着,周围景象飞速倒退、旋转,那令人不适的气味和压抑的氛围骤然消失。耳边再次响起了礼堂彩排的音乐声,眼前是绚烂的舞台灯光,演员们还在认真排练着舞蹈动作。
我们三人,依旧好好地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仿佛从未离开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暗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完全虚幻。
我看着身旁眼神逐渐恢复清明的萧逸和吴华,他们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困惑,似乎对刚才短暂\"走神\"的几秒钟感到不解。吴华揉了揉太阳穴,小声对萧逸说:\"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萧逸也是一脸茫然:\"我好像也是......梦见书童在跟我们开玩笑,说什么种猪场......\"
我知道,焦琴将军已经巧妙地清洗掉了他们脑海中关于参观恶狗岭和种猪场的大部分具体记忆,尤其是与我紫微身份直接相关的部分。他们或许只会模糊地记得我们聊起了曹否曹泰,记得我开了个恶劣的玩笑,但那些震撼灵魂的地狱景象和我的威严,已然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这样也好。有些真相,知道得太多,对他们而言,反而是沉重的负担。就让他们保留这份模糊的记忆,既是对阴司律法的敬畏,也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我微微侧头,眉心的朱砂痣在舞台变幻的灯光下,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内敛的红光。这一趟地府之行,虽然短暂,却在我的两位挚友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关于敬畏,关于因果,关于他们身边这个看似普通却深不可测的\"书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