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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病房里的绝望选择(1 / 2)

“秀兰……”他顿了顿,喉结剧烈滚动,“医生说的那个……那个进口药,咱……咱要不要试试?”“试试”二字轻飘飘的,带着乞求的颤抖,砸在凝滞的空气中。

周秀兰虚弱地靠在床头,身体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裹在宽大的旧睡衣里,空荡荡的。化疗几乎夺走了她全部的生气,灯光勾勒出她凹陷的眼窝和锋利的颧骨线条。她缓慢地,仿佛耗尽了所有能量般,摇了摇头。那动作细微得近乎没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别想了……”她的声音微弱得像一缕随时会断的蛛丝,带着绝望的清醒,“太贵了……三万二一盒……建国,三万二啊……”她重复着这个天文数字,仿佛要用它砸碎丈夫最后一丝幻想,“咱们……上哪凑那么多钱?房子是租的……亲戚……哪个不是拖家带口,紧巴巴地过日子?再说……”她艰难地吸了口气,眼中是一片死寂的灰烬,“医生也说了……不一定有用……别……别浪费钱了……”“浪费”两个字,她说得格外轻,却像针一样扎在李建国心上。

“可是!不试怎么知道?!”李建国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溺水者般的挣扎和恐惧,眼眶瞬间被汹涌的泪水灼得通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看着你……”后面的话被剧烈的哽咽死死堵在喉咙里,化作一声破碎的呜咽。他猛地低下头,大手捂住脸,指缝间有湿热的东西汹涌而出,宽阔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这个在烈日尘土里扛起千斤重担都不弯腰的汉子,此刻却被绝望压垮了脊梁。

房间里只剩下李建国压抑的啜泣和周秀兰越发急促艰难的呼吸声。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两人。

“要不……再去求求张工头预支点?”

“他上月才借了两千……工地上也难……”

“老家的房子……虽然不值钱……”

“那破房子抵押?谁会要?再说……卖了爹娘住哪……”

“……”每一个从齿缝里挤出的“办法”,都在冰冷的现实墙壁上撞得粉碎,只留下更深的无力感和回声。他们像在黑暗中摸索着根本不存在的绳索,每一次试探,都只是把自己推向更绝望的深渊。

他们不知道,这低沉的、浸透了血泪的商议,每一个字,每一滴泪,都被一门之隔的少年一字不落地刻进了心里。

隔壁房间,李明宇僵硬地躺在床上,薄薄的木板门根本无法阻挡父母那饱含绝望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黑暗中,他睁大了眼睛,泪水无声地涌出,顺着太阳穴滚落,迅速打湿了粗糙的枕巾。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咸腥的铁锈味,身体因为极力压抑哭声而微微颤抖。攥着被角的手指用力到指节青白、痉挛。

父亲那声破碎的哽咽,母亲虚弱却决绝的“别浪费钱”,像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荒野中骤然燃起的微弱火种,在他被泪水浸透的心底疯狂滋长、成型,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不能再等了!这个暑假,必须出去干活!必须挣钱!为妈妈!为这个快要塌下来的家!

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城市还沉睡在粘稠的夜色与即将苏醒的燥热之间。空气凝滞,吸进肺里带着沉闷的温热感。

李明宇像一个影子,悄无声息地溜下了床。他动作极其轻缓,生怕惊扰了隔壁好不容易才陷入短暂浅眠的父母。简单地用冷水抹了把脸,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也压下了一点眼底的肿胀。他走到门边,手握住冰凉的门把手,屏住呼吸,像拆弹专家剪断导线般,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拧开、拉开一条缝——门轴发出了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吱呀,仿佛在夜色中叹息了一声。

他闪身出去,再轻轻带上门。“咔哒”,轻微的落锁声,是他踏上孤独征程的号角。

七月的清晨,空气里弥漫的不是凉爽,而是潜伏的、蓄势待发的燥热。街道空旷得有些瘆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在渐亮的晨曦中愈发暗淡无力,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当李明宇气喘吁吁地跑到城市东南角的露天劳务市场时,这里早已像一个巨大的蜂窝般嗡嗡作响。空气中混杂着汗味、劣质烟草味、尘土味和廉价的早餐味道。人头攒动,大多是肤色黝黑、穿着破旧工装、眼神焦灼或麻木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些同样为生计奔波的妇女。他们挤在各种招工摊位前,像牲口一样被雇主挑剔的眼光审视着,大声吆喝、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形成一片混乱而充满生存压力的声浪。

李明宇单薄的身影在这片壮硕、饱经风霜的“森林”里显得格格不入,像一颗误入稻田的豆芽菜。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和喉咙的干涩,鼓起全身的勇气,走向一个挂着“急招搬运工,日结”牌子的摊位。摊主是个叼着烟、敞着怀、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正眯着眼打量过往的劳力。

“叔……叔叔,”李明宇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紧,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在嘈杂中显得有些突兀,“我……我想找份工作。什么……什么活都行!”

招工男人闻声转过头,浑浊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上下扫视着李明宇。那目光带着明显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轻蔑。他看着李明宇洗得发白的旧校服,过分单薄的身板,以及那张虽然竭力表现出镇定却依旧稚气未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