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崇祯断言,“虾夷地是绝境,南下是唯一的生路。就算明知是毒饵,他们也必须吞下去。”他的眼神冰冷,“何况,朕给的,并非完全是死路。”
他放下茶杯,走到地图前:“日本,孤悬海外,德川幕府承平日久,武备确已松弛。多尔衮若能以战养战,速战速决,未必不能割据一方。届时,朕便可以宗主之名,行羁縻之实,将日本纳入朝贡体系。”
“若其战事不利,陷入泥潭……”崇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则登莱水师扼守对马海峡,可断其归路。朕亦可以调解为名,趁机收回清东治权,甚至……彻底解决‘降虏’隐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开销自筹’……正可逼出多尔衮部众之潜力,亦能消耗其积累,使其无法坐大。胜,则朕得利;败,则其自损。于大明而言,稳赚不赔。”
王承恩听得脊背发凉,连忙低下头:“皇爷圣虑深远,奴婢万万不及。”
崇祯不再言语,目光重新投向地图,仿佛已经看到了遥远的东方即将掀起的血雨腥风。对他而言,这只是一步闲棋,无论结果如何,大明帝国的利益,都将得到保障。冷酷的算计,才是帝王最核心的权术。
镇东将军府密室内,气氛凝重。
多铎咬牙切齿:“哥!这分明是让咱们去送死!咱们干脆……”
“闭嘴!”多尔衮厉声打断他,“事已至此,别无选择!”
他看向范文程:“范先生,依你之见,当如何应对?”
范文程沉吟良久,眼中重新燃起决绝的光芒:“王爷,陛下此举,虽苛刻,却也给了我们一线生机!至少,我们获得了行动的许可!如今之计,唯有破釜沉舟!”
“首先,‘师出有名’。臣已探知,对马岛宗氏与幕府素有嫌隙,九州一些外样大名(如岛津、锅岛)对锁国政策不满。我可暗中联络,许以重利,诱其‘邀请’我军助其‘清君侧’或‘攘夷’,制造口实!”
“其次,‘开销自筹’。虾夷地虽贫瘠,但尚有毛皮、海产、木材可资贸易。可加征赋税,动员阿伊努人狩猎,甚至……”他压低了声音,“可效仿当年倭寇旧事,劫掠朝鲜沿海或日本小股商船,以战养战!虽风险极大,却是最快积累军资之法!”
“最后,‘战果共享’。此乃后话。只要我军能在日本站稳脚跟,夺取一块富庶之地,便有与朝廷周旋的资本!届时,或可效仿唐代藩镇,羁縻自立,再图后计!”
多尔衮听罢,深吸一口气,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为狠厉。他知道,这是一条九死一生的路,但困守虾夷,同样是坐以待毙。
“好!”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就依先生之计!”
“多铎!”
“臣在!”
“加紧备战!水师操练,船只修缮,粮草囤积,不得有误!”
“范文程!”
“臣在!”
“全力运作‘师出有名’之事!联络对马、九州,散布流言,制造事端!”
“本王倒要看看,这倭国之局,究竟是谁的坟墓,谁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