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地下三层，绝对隔离区。
这里的寂静是带有重量的，压得人耳膜发胀。空气经过多层过滤，带着金属和臭氧的味道。厚厚的铅合金墙壁隔绝了几乎所有信号与窥探，只剩下生命监护仪器规律而单调的滴答声，证明着病床上那个身影依旧在生死线上徘徊。
陈启被转移到这里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外界的一切喧嚣与威胁仿佛都被那厚重的闸门隔绝，但无形的压力却并未消散。
林瑶坐在观察室内，面前是巨大的单向玻璃和数块显示着陈启各项生理数据的屏幕。她的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示着连续鏖战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像是不肯熄灭的余烬。王刚站在她身后，抱着手臂，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目光不时扫过屏幕，又落回陈启苍白的脸上。
“忘川书店”那面诡异的镜子已经被秘密运走，由高岚教授和技术专家组进行封闭研究，但目前尚未有突破性进展。吴镜玄通过镜界留下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个人心头。
“下一个意外……”王刚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在寂静的观察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林组，他到底会选哪里？什么时候？”
林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平板电脑上滑动，上面是内部安保系统的监控画面轮播——指挥中心、走廊、出入口、甚至他们现在所在的地下隔离区外围。吴镜玄能窥探他们，这种无所不在的潜在监视感，让她对每一个反光表面都产生了一丝下意识的警惕。
“他没有明确目标，这才是最麻烦的。”林瑶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指我们中的某一个，也可能是指某个关键地点，甚至可能是制造一起大规模的恐慌事件。他的目的是瓦解我们的信任，制造混乱，让我们自乱阵脚。”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王刚：“内部人员的背景二次核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王刚脸色不太好看：“正在逐一进行，但目前没发现明显问题。只是……林组，不是我多心，陈医生这次出事前后，确实有些地方说不通。他去那个废弃污水处理厂，真的是他自己去的？还是……有人引导？”
这话像一根细小的冰刺，悄无声息地扎进了林瑶紧绷的神经。她当然也想过这个问题。陈启的行动一向有他的理由，但这次失踪太过突兀，现场又过于“干净”。
“没有证据，不要妄加猜测。”林瑶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警告的意味，“陈启是我们的一员，他现在躺在里面，生死未卜。”
“我知道，林组。”王刚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我不是怀疑陈医生，我是怕……怕我们中间，有别人……”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吴镜玄能修改死线，能通过镜界传递信息，那他是否也有能力，潜移默化地影响甚至控制某个意志不坚的人？这种对未知能力的恐惧，最容易滋生出猜疑的毒菌。
就在这时，林瑶的加密通讯器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技术组的文字信息：
「林组，对‘镜界’残留能量分析有初步发现。其能量波动频率，与陈法医昏迷期间数次异常脑波峰值，存在百分之十七的相似性。另，发现其能量结构具有极强的‘渗透’与‘映射’特性，理论上有低概率对特定精神频率个体产生潜意识层面影响。报告已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