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熔金的眼底,风暴在死寂中酝酿。不甘,恐慌,被切割的剧痛,还有一丝…被逼到悬崖边缘的、孤狼般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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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屋内,腐朽的霉味混合着血腥气,令人窒息。
离阙被老者安置在土炕唯一还算干燥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土墙。
他闭目调息,脸色灰败,强行压制着识海的翻腾和心口的闷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淡金的血沫。
离珩被随意丢在冰冷的泥土地面,蜷缩着,胸口的焦黑掌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狰狞。气息微弱,如同游丝。
老者做完这一切,便如同没有生命的木偶,拖着那个依旧怨毒盯着他的脓疮男人,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屋角最深的阴影里,融入那片黑暗,仿佛从未存在过。
死寂。只有屋外哗哗的雨声,敲打着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顶。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沉重的、带着水汽的脚步声,终于踏破了门槛的破碎木屑。
栖梧走了进来。玄衣湿透,紧贴着他精悍的身躯,水珠顺着发梢、衣角不断滴落,在肮脏的地面砸开小小的水花。
他站在门口,阴影笼罩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唇和下颌绷紧的线条。
熔金的眼瞳在昏暗中如同两点幽幽的鬼火,直直地、贪婪地锁在土炕角落那个闭目调息的素白身影上。
离阙没有睁眼,但栖梧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冰蓝眼睫下覆盖的、是对他彻底的排斥与冰封。
“师尊…”栖梧的声音嘶哑干涩,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向前迈了一步,脚步沉重。
“跪下。”
两个字,如同冰冷的铡刀,毫无预兆地从离阙唇间落下。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属于玄天宗首座的无上威严!
栖梧的身体猛地一僵!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熔金的瞳孔骤然收缩!跪…下?
他栖梧,生而桀骜,骨子里流淌着焚尽八荒的暴戾,便是面对九天雷霆也未曾弯过脊梁!
此刻…师尊竟让他…跪下?!
一股本能的、深入骨髓的抗拒混合着被羞辱的怒意,瞬间冲上头顶!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魔气隐隐躁动!
离阙终于睁开了眼。冰蓝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渊。
那目光平静地落在栖梧僵立的身体上,如同无形的万钧重压!
“残害同门,触犯门规铁律。”离阙的声音平稳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为师…最后说一次…”
“…跪下…领罚。”
最后四个字,如同四把冰锥,狠狠凿进栖梧的神魂!
烙印深处传来离阙那不容置疑的意志,冰冷,坚硬,带着一种彻底切割的决绝!若他不跪…那“师徒缘尽”…便不再是威胁!
抗拒的怒焰在栖梧眼底疯狂燃烧!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心口的情毒烙印因这巨大的屈辱而灼痛钻心!
时间仿佛凝固。雨声是唯一的背景。
离阙冰冷的注视,如同无形的绞索,一寸寸收紧。
终于——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