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雪嗤笑一声,剪掉一片微黄的叶子:
“担心什么?担心失宠?”
她放下小银剪,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琥珀,本宫这么多年,何时把‘恩宠’二字当真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明晃晃的秋阳,眼神通透:
“皇上是天子,雨露均沾是他的本分,也是……他的手段。”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了然:
“如今前朝因女学之事暗流涌动,后宫又因我专宠惹人侧目,他这是……要移开些视线,顺便,也敲打敲打某些不安分的人。”
琥珀恍然大悟: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不重要。”
泠雪转过身,慵懒地倚在窗棂上:
“重要的是,那些盯着本宫的眼睛能移开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怜悯:
“甄嬛能不能躲过这段时间的明枪暗箭,看她自己的本事吧。”
正说着,小太监来报,hui答应来请安了。
安陵容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惴惴不安。她如今虽因泠雪的照拂日子好过些,但骤然听闻甄嬛得宠,心中亦是五味杂陈,既为甄嬛高兴,又隐隐为自己前途担忧,更怕泠雪因此不快。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她行礼的姿态愈发恭谨。
泠雪看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笑:
“起来吧,瞧你吓的。怎么,以为本宫会因长春宫那边的事不高兴?”
安陵容低声道:
“臣妾不敢……”
“行了,”
泠雪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皇上宠谁,是他的自由。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你近日字练得如何了?那本《诗经》可读完了?”
安陵容见泠雪浑不在意,心下稍安,连忙回道:
“回娘娘,正在临摹卫夫人的字帖,《诗经》也快读完了,只是有些典故还不甚明白……”
“不懂就问。”
泠雪语气随意:
“学问之事,急不得,慢慢来。”
她似乎完全没将长春宫的“盛宠”放在心上,依旧关心着安陵容的功课。
安陵容心中感激,更觉昭贵妃气度非凡。
养心殿内,胤禛批阅着奏折,苏培盛悄声禀报着后宫动向,重点提了华妃的抱怨和承乾宫的平静。
胤禛笔尖顿了顿,淡淡嗯了一声,看不出喜怒。他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
抬举甄嬛,确实如泠雪所料,有分散视线、平衡后宫之意。但他不得不承认,甄嬛的灵秀慧黠,让他有几分想抬高她身份的想法。
只是,想到承乾宫那人对此事的反应……如此平静,甚至可说是漠然,让他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她就一点不在意?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他压下。他是帝王,无需在意妃嫔的喜怒。只是,富察泠雪终究是不同的。
长春宫的夜宴,灯火通明,丝竹悦耳。
甄嬛巧笑倩兮,应对得体,努力扮演着受宠妃嫔的角色。承乾宫早早熄了灯,泠雪拥被酣眠,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