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冀挑眉,放下手中的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关于村里的流言蜚语,你应该也听到了,我们之间,只是普通的同志关系,我收留你,是出于队长的责任。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注意影响。”
开始划清界限了?
祁冀听着他这番义正言辞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轻轻笑了起来。
他从躺椅上站起身,赤着脚踩在干净的地面上,一步步走向沈松青。
直到两人距离近的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祁冀仰起头,带着满满的挑衅:“误会?什么误会?是误会沈队长你心肠好,收留无家可归的我,还是误会你,抱着我的时候,心跳的快得像打鼓?”
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沈松青的下颌。
沈松青下意识地想后退,脚却像钉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第一眼看到祁冀,他的心好像就丢了。
他的耳根又开始不受控地发烫。
古铜色的皮肤也掩盖不住那抹迅速蔓延的红。
“你、你胡说什么,我那是在帮你!”
“是是是,那是在帮我。”
祁冀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眼神却在他泛红的耳朵上流连。
“那沈队长,你帮人帮到底呗。我这脚上一时半会好不了,地里的活肯定是干不了的。整天在你家白吃白喝,我也过意不去啊,你看,是不是给我换个轻松点的岗位?”
这具身子是真的啥也干不了。
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娇气包小少爷。
祁冀歪着头,眨巴着那双无辜又勾人的眼睛:
“比如,记分员?我看之前那个记分员不是怀着孕要回家待产了吗,我觉得我挺合适的,我字写得好看,还会算数。”
沈松青一愣。
记分员这活,轻松,工分还不低,是村里很多人眼红的岗位。
之前确实有空缺,队里正在考虑人选。
这个娇气包,能胜任?
看着沈松青犹豫的神色。
祁冀立刻垂下眼帘,作势语气低落下来,带着点自嘲:
“算了,我知道沈队长为难,我就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除了靠家里,什么都不会,活该被人瞧不起,明天我就回知青点,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他说着,转过身,还象征性的揉了揉眼睛,肩膀微微耸动,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沈松青看着他那纤细落寞的背影,听着他自我贬低的话,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明知道这小少爷八成是在演戏,但还是不忍心。
鬼使神差的,几乎没过脑子,沈松青低沉的声音响起:
“好。”
祁冀缓缓转过来,脸上哪有什么泪水,“真的?沈队长,你答应我了!”
沈松青说完就后悔了。
这简直是滥用职权。
但看着对方那亮起来,像落满了星星的眼睛,到嘴的反悔又咽了回去。
他别开脸,不敢在看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硬邦邦地给自己找补:“只是暂时顶替,等你脚好了,再看情况,还有,记分员的工作很重要,必须认真负责,不能出错!”
“知道啦,保证完成任务。”
祁冀凑近沈松青一步,声音又甜又软:“谢谢沈队长,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说着,他还飞快地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沈松青滚烫的耳垂。
那触感像电流,瞬间窜遍沈松青全身。
他猛地退开几步远,又惊又恐的瞪着祁冀:“你!你干什么!”
祁冀却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心满意足地蹦回躺椅,重新拿起那本话本子,遮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只留下一句带着得意尾音的话:
“沈队长,我饿了~今晚想吃葱花炒鸡蛋。”
他顿了顿,补充道:“哦,对了,不要葱花。”
沈松青:“......”
他感觉自己一辈子的冷静自持都在祁冀的面前,不攻自破。
他气的想把人拎起来丢出去。
最终,所有的怒火都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沈队长,认命地走向那个简陋的灶台。
今晚的菜单:没有葱花的葱花炒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