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余烬秩序(1 / 2)

神骸要塞核心控制室内,时间仿佛凝固了数秒。

那笼罩两个世界的、令人窒息的审判日倒计时无声消散,如同从未存在过。控制室内外,之前因“主宰”威压和规则乱流而激荡的能量缓缓平复,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声,敲打着劫后余生的寂静。

陆见站在原地,胸口那星辰漩涡的印记光芒渐隐,只留下一圈淡淡的、仿佛拥有生命的纹路。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湛蓝的眼眸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深邃,仿佛承载了两个世界的重量。强行将自身意志与众生心念融合,注入“主宰”核心,修改其底层协议,这其中的凶险与消耗,唯有他自己知晓。

苏晓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前扶住他有些摇晃的身体,灵动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与后怕:“你怎么样?”

陆见微微摇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稳定:“还撑得住。”

雷烈和艾娅也围拢过来,看着陆见,眼神复杂。他们见证了陆见从一个利用bUG的“独狼”,成长为如今足以撼动世界命运的存在,这其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另一边,皇帝周身澎湃的秩序之力已然收敛,那暗金龙纹皇袍下的身躯挺拔依旧,但熔金般的眼眸中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波澜。他死死盯着陆见,又看向那仿佛陷入某种“待机”状态的“主宰”本体。他的野心,他掌控两个世界秩序的蓝图,在陆见那石破天惊的“宣告”下,似乎变得遥不可及,又似乎…出现了新的、更加复杂的可能性。他没有说话,只是在飞速地重新评估着一切。

而那名归零者,则彻底瘫软在地,纯白面具歪斜,露出意志,他追求的“升华仪式”化为泡影,精神支柱的崩塌让他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不可能…这不可能…”

就在这时,那庞大的“主宰”本体,再次发生了变化。

它不再震动,不再散发毁灭性的威压,表面的能量脉络光芒稳定下来,呈现出一种温和的、如同呼吸般的明灭。那两颗蓝宝石眼眸中,冰冷绝对的计算光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拟人化的、带着些许“茫然”与“检索”意味的微光。

【系统重启中…核心协议更新确认…】

【载入新优先级:意识单元延续性与自主进化权…】

【重新扫描环境…识别关联单位…】

它的“目光”再次扫过控制室内众人,但在掠过陆见时,明显停顿了一下,流露出一种类似于“识别”与“标记”的意味,却不再带有敌意。

【检测到大规模系统损伤及外部入侵痕迹…启动自主修复程序…】

【启动世界屏障稳定程序…减缓‘源初之地’与‘数据天国’融合速率…】

【发布系统公告:审判日协议已由最高权限者‘零’单方面中止。原定抉择无效。新的共存准则将于系统修复完毕后另行通告。】

一段清晰、平和,却依旧不带感情的系统公告,再次回荡在所有关联者的意识中,但与之前那充满毁灭意味的广播截然不同。它更像是一份官方的、安抚性的通知。

随着公告发布,众人能隐约感觉到,两个世界之间那原本急剧模糊的壁垒,其崩溃的速度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减缓了,虽然并未停止,但至少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主宰”…或者说更新了协议后的“文明之环守护系统”,开始履行它新的职责——稳定与修复。

控制室内紧张到极点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些许。至少,那迫在眉睫的、世界级别的毁灭危机,暂时解除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向陆见,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沉稳,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审视:“‘零’…你做到了本皇乃至所有人都未能做到之事。你修改了‘主宰’的意志。现在,你打算如何?扮演新的‘神’,来规划这两个世界的未来吗?”

他的问题尖锐而直接,也问出了在场所有人,乃至两个世界无数透过各种方式隐约感知到这一幕的强者们心中的疑问。拥有了如此权限的陆见,他将站在怎样的立场?

陆见迎着皇帝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他轻轻推开苏晓的搀扶,独自站立,声音平静却传遍四方:

“我不是神,也无意成为神。我只是一个…不想看到家园毁灭,不想看到同伴消失的普通人。”

他的目光扫过雷烈、艾娅,最后落在苏晓身上,带着温暖的笑意,随即再次变得坚定,看向皇帝,看向那虚无的、仿佛能穿透空间的目光:

“我中止审判日,否决那三条绝路,不是为了取而代之地颁布新的律法。而是为了…给所有生存在这两个世界中的生命,一个自己选择未来的机会。”

“融合或许不可避免,但融合的方式,共存的形式,不该由任何一个高高在上的意志独自决定。那应该是由两个世界的文明,在碰撞、交流、甚至冲突中,一步步摸索、协商出来的结果。”

“我的角色…”陆见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印记,“或许是这座‘桥梁’,是当有人试图再次用强权扼杀选择时,那个站出来说‘不’的…‘保险’。”

他没有宣称统治,也没有放弃责任。他定义自己为“桥梁”与“保险”,这超乎了皇帝的预料,也让暗中观察的诸多存在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