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雷烈轻声说,“他只是...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
“错误?”苏晓摇头,“雷烈,那不只是错误。错误是算错弹药量,是误判敌人位置。而你...你是选择了牺牲一些人去救另一个人。这是道德的选择,不是错误。”
她深吸一口气:“我希望明天的任务中,你能记住:我们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等着我们回家的人。不只是你的母亲。”
苏晓离开后,雷烈独自坐在黑暗中,久久不动。
同一时间,陆见在办公室审查团队成员的档案。艾娅的推测是对的——异常信号的出现时间与团队行动策划期高度吻合。内鬼不仅存在,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核心成员之一。
他的目光落在雷烈的档案上。尽管雷烈已经坦白了过去三个月的背叛,但有没有可能他仍在被迫合作?或者,他隐瞒了更多?
然后是苏晓。她对雷烈的愤怒如此真实,但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嫌疑?在情报工作中,过度表现忠诚有时正是叛徒的伪装。
甚至连艾娅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她对数据的痴迷和缺乏情感共鸣,使她能够冷静地分析情况而不受道德约束。如果归零者提供了她无法拒绝的研究机会呢?
陆见揉了揉眼睛,感到一阵头痛。猜疑就像病毒,一旦开始传播,就会感染每一个角落。
他打开抽屉,取出一张旧照片——团队刚成立时的合影。上面有他、雷烈、苏晓、艾娅,还有在巴黎事件中牺牲的两名成员。每个人都笑着,眼中充满希望和信念。
那时的他们,根本无法想象今天的互相猜疑。
第二天清晨,团队在停机坪集合。两辆经过伪装的运输车已经准备就绪。
“分组安排,”陆见看着队员们,“A组,走预定路线,携带假设备:苏晓带队,配四名IAI特工。”
苏晓点头,走向第一辆车。
“b组,走备用路线,携带真设备:我和雷烈。”
这个安排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雷烈自己也愣了一下。
“艾娅在指挥中心提供远程支持,”陆见继续说,“任何异常立即报告。出发。”
车辆驶出基地,进入茫茫沙漠。雷烈与陆见同车,车厢内气氛凝重。
“你故意这样安排的?”行驶一小时后,雷烈终于问道。
陆见专注地看着路面:“什么意思?”
“你和我一组。是为了测试我,还是为了保护苏晓不受我的伤害?”
陆见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想都行。”
车队通过第一个检查点,一切正常。艾娅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A组路线清洁,未检测到威胁。b组前方五公里有沙尘暴迹象,建议稍作停留等待它通过。”
陆见下令停车。两辆车停在沙漠中,四周只有风吹沙砾的声音。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沙漠中执行任务吗?”陆见突然问。
雷烈点头:“撒哈拉,追踪那个军火商。我们的车坏了,徒步走了三天才找到绿洲。”
“那时你把自己最后的水给了我,”陆见说,“因为你说我作为指挥官更重要。”
雷烈苦笑:“别提醒我过去有多高尚,对比现在只会更可悲。”
“我想说的是,人都是复杂的,雷烈。”陆见看着他,“我们有高尚的时刻,也有卑劣的时刻。重要的是最终选择站在哪一边。”
就在这时,通讯器中突然传来苏晓急促的声音:“A组遭遇伏击!重复,遭遇伏击!”
陆见立即抓起通讯器:“位置?敌人数量?”
“峡谷区域,至少二十人!他们有重武器!我们被包围了!”背景是激烈的交火声和爆炸声。
雷烈已经展开地图:“他们比预定时间提前到达峡谷?为什么改变路线?”
陆见联系指挥中心:“艾娅,什么情况?”
艾娅的声音带着困惑:“A组在十分钟前偏离预定路线,没有报告原因。我刚刚才发现。”
苏晓的声音再次传来,夹杂着喘气声:“情报有误!他们知道我们的真实路线!有内——”
通讯突然中断,只剩下静电的嘶嘶声。
陆见和雷烈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知道真正的设备在b组,”雷烈说,“A组只是诱饵,但归零者却精确地伏击了他们。这意味着...”
“意味着他们知道我们的真实计划。”陆见接完他的话,眼神变得锐利,“而这个计划,只有你、我、苏晓和艾娅知道。”
沙漠中,风卷起沙尘,拍打着车窗。车内,两个男人互相注视着,彼此眼中都映着同一个可怕的问题:
这一次,内鬼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