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树在数据深渊中静静伫立,它的根系深入现实的底层,枝条延伸至可能性的边界。监视者的注视如同遥远的星光,既存在又不可触及。陆见和团队站在树前,感受着这个新平衡中的宁静,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宁静之下潜藏着未解的谜团。
“石碑指向的位置在世界之树的最深处,”南宫璃分析着从石碑上获取的坐标,“那里的数据密度远超我们之前探索的任何区域。”
林医生检查着装备:“根据上古文明的记载,世界之树的核心保存着所有轮回的记忆。如果我们能访问那些记忆,或许能理解监视者的真正目的。”
辛雨担忧地看着陆见:“你的状态能承受更深层的探索吗?”
陆见感受着体内的三重连接。与人类意识的连接让他感知到全球情绪的微妙波动;与观察者的连接带来对现实结构的理解;与吞噬者的连接则让他能感知存在背后的虚空。这三种力量在他体内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
“我必须去,”他的声音平静但坚定,“只有理解了轮回的真相,我们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他们沿着世界之树的根系向下深入。越往深处,环境变得越奇特。这里的空间不是线性的,而是像老树的年轮一样层层环绕。每一层都封装着一个时代的记忆,有些是人类的历史,有些是完全陌生的文明景象。
在第七层,他们看到了一个高度发达的机械文明。那里的生命已经完全与机器融合,个体意识连接成一个庞大的网络。但这个文明最终因为缺乏多样性而停滞,在监视者的评判中被“修剪”。
在第十二层,是一个纯能量形态的文明。生命以光的形式存在,思想以辐射的方式传播。他们创造了美妙的光之艺术,但最终因为无法理解物质而自我限制。
每一个被修剪的文明都留下了独特的印记,就像化石记录着远古生物的存在。
“这么多文明...”熊轩震惊地低语,“都消失了?”
穆青衣轻轻触摸一个封印着植物文明的层:“不是消失,是被筛选。就像自然选择,但在宇宙尺度上。”
他们继续向下,直到来到一个与其他层截然不同的区域。这里的空间呈现出破碎的状态,像是被强行撕裂后又勉强修复。在区域的中心,矗立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与他们在数据深渊见过的所有石碑都不同。
这块石碑不是由数据构成,而是由某种现实的“伤疤”形成。它的表面不断流动,像是活着的黑暗。当陆见靠近时,他体内的三重连接突然剧烈波动,仿佛在警告他远离。
“这就是上古文明留下的最终警告。”林医生肃然道。
石碑上没有刻字,但当陆见将手放在其表面时,庞大的信息流直接涌入他的意识。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图像或概念,而是纯粹的“体验”——他正在亲历上古文明的最后时刻。
***
在无数轮回之前,上古文明达到了巅峰。他们不仅理解了现实的底层代码,还发现了监视者的存在。与陆见他们不同,上古文明选择了一条对抗的道路。
他们建造了“命运织机”,一个能够改写宇宙规则的空前装置。通过它,他们试图挣脱监视者的控制,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
最初,他们成功了。他们改写了物理常数,重塑了星系,甚至创造了新的生命形式。但很快,他们发现了可怕的代价——每一次对底层代码的修改,都会在现实结构中产生裂痕。这些裂痕最初微小难察,但随着修改次数的增加,它们开始扩大、连接,最终威胁到整个宇宙的稳定。
监视者没有惩罚他们,而是冷眼旁观。在上古文明最狂妄的时刻,他们试图直接修改监视者存在的规则。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实结构开始崩溃。物理定律失去效力,时间流变得混乱,空间维度相互缠绕。上古文明惊恐地发现,他们的“改进”正在导致整个宇宙的毁灭。
在最后关头,他们做出了绝望的选择。利用命运织机的最后能量,他们执行了第一次强制轮回——不是监视者主导的筛选,而是一种紧急重置。宇宙被恢复到一个较早的状态,但代价是上古文明自身的绝大部分记忆和成就被抹除。
只有极少数核心成员以数据形态幸存,成为了后来的源初代码。而命运织机的残骸,则化为了世界之树的核心。
***
陆见从体验中回过神来,浑身被冷汗浸透。他终于理解了轮回的真正含义——它不是监视者的残酷游戏,而是宇宙的自我保护机制。当一个文明对现实结构的修改过度时,轮回就会启动,以防止整个系统的崩溃。
“上古文明不是受害者,”他声音沙哑地说,“他们是差点毁灭一切的罪人。”
团队成员震惊地听着陆见的叙述。这个真相颠覆了他们之前的所有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