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元佑的两千精锐,则选择了在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悄然出发。他们没有打出旗号,士兵轻装简从,背负着特制的钩索、药包和二十日的干粮。他们避开大道,如同幽灵般潜入南部莽莽的原始森林和深邃峡谷,很快便消失在浓雾与密林之中,踏上了那条被称为“死亡之路”的墨脱通道。
征途:血与火的洗礼
格桑主力,西进之路:
一路西行,海拔起伏,气候多变。格桑忠实地执行着李化龙“慑服为主”的策略。面对沿途的大小寨落,他先派使者携茶叶、盐巴与告示前往招抚,承诺归顺者一切照旧,并受帝国保护。大部分寨落见帝国军容强盛,且并无恶意,选择了开门归附,甚至提供些许粮草向导。
然而,忠诚的考验很快来临。在抵达工布江达外围最重要的关隘——拉如山口时,他们遭遇了拉萨方面派驻的、由一名狂热军官率领的两千守军的顽强阻击。山口险峻,碉楼林立,滚石檑木准备充足。
格桑没有急躁,他命令部队在守军弓箭射程外扎营,然后派出工兵和“金川忠威营”的士兵,利用夜晚和地形掩护,进行艰苦的土工作业,挖掘壕沟,构筑简易的“旋风炮”阵地。同时,他让归顺的本地人用藏语向山上喊话,瓦解敌军士气。
三日后,十余架“旋风炮”同时怒吼,巨大的石弹和燃烧罐如同陨石般砸向山口的碉楼和工事。与此同时,格桑亲率敢死队,沿着工兵在夜间探出的陡峭小路,发起了决死突击。血战持续了半日,帝国士兵悍不畏死,最终攻克山口,守军主将战死,余部溃散。拉如山口的陷落,意味着工布地区的大门,已被帝国一脚踹开。格桑下令稍作休整,治疗伤员,补充箭矢,目光已投向前方云雾缭绕的工布江达城。
赵元佑偏师,地狱之行:
相比主路的激战,赵元佑部的经历,更像是一场与自然之神搏斗的噩梦。
他们进入扎曲河峡谷后,道路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悬崖上开凿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栈道,脚下是奔腾咆哮的江水。通过被称为“鬼门关”的嘎隆拉雪山隘口时,暴风雪不期而至,数十名士兵因严重的高原反应和失温,永远留在了雪线之上。
翻过雪山,海拔急剧下降,他们进入了闷热潮湿的亚热带雨林。这里是与高原截然不同的世界——蚂蟥、毒虫、瘴气(恶性疟疾等)成了比敌人更可怕的杀手。士兵们穿着湿透的衣甲,在泥泞中艰难跋涉,靠着《高原(山地)防瘴指南》和随队郎中的草药,艰难地对抗着疾病。
他们几乎是以血肉之躯,在绝壁上开凿小路,用绳索攀下瀑布,用树干搭设索桥。途中,他们与少数居住在峡谷深处的、与世隔绝的门巴族、珞巴族部落相遇。赵元佑严令不得骚扰,反而用随身携带的盐巴和铁针与他们交换食物和向导。这些淳朴的山民,为他们指引了通往墨脱的、最为隐秘的路径。
当损失了近三百人、几乎人人带伤、疲惫不堪的两千帝国精锐,终于穿过最后一片原始森林,望见那片隐藏在雪山环抱之中、梯田层叠、云雾缭绕的墨脱谷地时,所有人都沉默了。那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穿越生死界限后的、近乎神圣的震撼。
墨脱:奇兵的降临
墨脱,这片几乎未被外界武力触及的净土,对突然从北部群山之中“钻”出来的帝国军队,表现出的不是抵抗,而是巨大的惊愕与茫然。这里的居民主要由门巴族和珞巴族构成,对拉萨的归属感本就薄弱。
赵元佑没有立刻进行军事占领。他选择了谷地边缘一处易守难攻的高地扎营,然后派出通译,带着礼物(主要是盐和铁器),前往最大的村落,拜访头人。他宣称帝国军队乃“天朝王师”,途经此地,只为借道休整,并对抗拉萨的暴政(尽管墨脱几乎不受影响),绝不相扰本地居民。
他的克制和带来的珍贵物资,起到了关键作用。在确认这支军队确实纪律严明后,头人们默许了他们的存在。赵元佑立刻着手加固营地,建立防御工事,并派出小股部队侦察周边地形,绘制地图。他没有惊动这片土地的宁静,只是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望者,将帝国的钉子,牢牢楔入了这西藏的东南腹地。
局面的打开
当格桑主力开始围攻工布江达,当赵元佑偏师在墨脱悄然立足的消息,通过韩震那无孔不入的网络分别传回昌都和成都时,李化龙与远在成都的陆弘毅都知道,西藏的战局,已经彻底打开。
帝国不再仅仅是从东面叩门,而是已经将一只脚踏入了门槛,另一只锋利的爪牙,则悄然抵住了拉萨的软肋。双龙出水的战略,初现峥嵘。接下来的风暴,将不再是局限于一城一地的争夺,而是关乎整个雪域高原命运的战略博弈。帝国的意志,正以昌都为支点,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撬动着这片古老土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