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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渡河(2 / 2)

利用飞爪和绳索,韩震亲自带领五名身手最好的部下,如同壁虎般,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攀上了那段残破的城墙。过程中,一名部下不慎踩落一块松动的砖石,声响引来了附近蒙古哨兵的注意,几声唿哨和箭矢破空声响起!韩震等人紧贴城墙,大气不敢出,幸好夜色深沉,蒙古兵并未发现他们的确切位置,胡乱射了几箭便作罢。

有惊无险地翻入城内,脚踩在真定城内的土地上,韩震几乎虚脱。城内景象比城外更加凄惨,断壁残垣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伤患的腐臭和绝望的气息。守城的士兵一个个眼窝深陷,衣衫褴褛,如同行尸走肉,但他们的眼神,在看到韩震这几个“天降神兵”时,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快!带我们去见孟将军!”韩震抓住一个看起来像是哨长的人,急促地说道。

当韩震等人被引到孟珙面前时,这位以坚韧着称的将领,正就着一点微弱的油灯,查看一张早已磨损不堪的城防图。他比陆明远记忆中更加消瘦,颧骨高耸,眼珠布满血丝,甲胄上满是干涸的血污和尘土。看到韩震,他愣了片刻,几乎不敢相认。

“韩……韩震?!你怎么……”孟珙的声音干涩沙哑。

“孟将军!陆大帅派我们来的!”韩震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哽咽,随即快速解下背上那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双手奉上,“这是大帅让我们务必送到您手中的!药,盐,糖,还有大帅的亲笔信!”

孟珙颤抖着手接过包袱,迫不及待地展开那封以血写就的短笺。当看到“坚守待援,援军将至”那八个熟悉的、带着决绝气息的字时,这位铁打的汉子,眼眶瞬间红了。他猛地抬头,看向韩震,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大帅……大帅他……外面情况如何?援军何时能到?”

韩震迅速将陆明远重返北疆、整合防线、击退刘整、以及目前疑兵惑敌、牵制蒙古主力的策略简要说明,最后道:“大帅说,请将军务必再坚守二十日!二十日内,他必有破敌之策!真定,是此战关键,绝不能丢!”

“二十日……”孟珙咀嚼着这个数字,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因为听到“援军”二字而渐渐围拢过来、眼中重新焕发出生机的将士们,他挺直了早已疲惫不堪的脊梁,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充满了力量:“好!你回去禀告大帅,我孟珙,和真定城全体将士,只要还有一人一口气在,就绝不让虏骑踏进真定一步!二十日,我们守得住!”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种,在绝境中重新被点燃。韩震带来的药物和盐糖被立刻分发给最需要的伤兵和体弱的士卒,而“援军将至”的消息,更像一剂强心针,迅速传遍全城。守军的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回升。

韩震未能多做停留,他必须将真定尚在坚守、军心可用的消息带回去。在留下几名伤势较重或实在无法行动的部下协助守城后,他带着剩余的几人,再次凭借高超的本领和几分运气,冒险潜出了真定城,踏上了返回澶州的归途。

而当韩震历尽千辛万苦,带着真定犹在、孟珙承诺坚守的消息回到澶州时,时间又过去了数日。蒙古大汗窝阔台经过多方查探,虽然未能完全证实“十万西军”的谣言,但也基本摸清了宋军在北岸活动的只是一些小股疑兵,并无真正的大规模援军。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陆明远耍了,恼羞成怒之下,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理会澶州的“空城计”,命令主力大军,对真定发起最后的、也是最猛烈的总攻!同时,严令刘整残部配合,务必在最短时间内,踏平真定!

真正的风暴,此刻才真正降临到真定城头。而收到韩震回报的陆明远知道,他争取到的宝贵时间已经用完,最终的决战,即将拉开序幕。他站在澶州城头,远眺北方真定方向上突然变得密集如云的烽火,知道孟珙和真定守军,正在经历炼狱般的考验。

“传令下去,”陆明远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全军整备,随时待命渡河!我们要让窝阔台知道,他想吃掉真定,就得先崩掉满口牙!机会,快来了!”他在等待,等待真定守军消耗蒙古锐气,等待那个可以一击制胜的战机出现。澶州城内外,刚刚休息了几日的宋军,再次绷紧了神经,磨利了刀剑,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令人窒息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