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东线传来消息!杜杲得到五千生力军支援后,士气大振,发动反击,终于将登岸的蒙古军全部歼灭或赶回了黄河对岸,东线危机暂时解除!
消息传到澶州,守军欢声雷动,士气大振。
而刘整听到这个消息,心顿时沉了下去。东线稳定,意味着宋军可以腾出手来支援澶州,而他,已经成了孤军深入的孤军!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撤军之时,澶州城门突然洞开!陆明远竟亲率城中所有还能骑马的士兵,包括他自己的亲卫,不过千余人,主动出击,发起了反冲锋!
“陆”字大纛在夕阳下猎猎作响,陆明远一马当先,白发飘拂,手中长剑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直冲刘整的中军大旗!
“陆明远!你找死!”刘整又惊又怒,他没想到陆明远如此悍勇,在兵力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还敢主动出击。他也被激起了凶性,挥刀迎了上去。
两位曾经的上司与部下,在这尸山血海的战场上,终于迎来了宿命般的对决。
刀剑相交,迸射出刺目的火星。陆明远年纪虽长,但武艺根基深厚,更兼一股为国为民的浩然正气,剑势沉稳凌厉。刘整正值壮年,勇力过人,刀法狠辣刁钻,招招不离陆明远要害。两人战马盘旋,厮杀在一起,周围的士兵都下意识地让开了一片空地。
“刘整!背主叛国,荼毒生灵,你可知罪!”陆明远格开对方一刀,厉声喝道。
“罪?哈哈哈!”刘整状若疯狂,“朝廷何曾给过我等武人公道?你陆明远功高盖世,不也被闲置临安,如同囚徒?我刘整只不过是想寻一条活路,一条能让我和兄弟们施展抱负的活路!何罪之有?!”
“荒谬!以百万军民之血,铺就你一己私欲之路,这便是你的活路?!”陆明远怒极,剑势更急。
就在两人激战正酣时,地面传来沉闷的震动,远处,杜杲派来的援军骑兵终于赶到!旗帜招展,马蹄如雷,直冲叛军侧翼!
刘整见大势已去,心慌意乱,刀法出现了一丝破绽。陆明远岂会放过这等机会,长剑如毒龙出洞,直刺其咽喉!刘整慌忙回刀格挡,却慢了半分,剑尖虽被挡偏,仍在其肩胛处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啊!”刘整惨叫一声,几乎坠马。他心胆俱裂,再也无心恋战,在亲兵的死命护卫下,拨转马头,向着来路狼狈逃窜。主帅一逃,叛军顿时土崩瓦解,被宋军内外夹击,杀得尸横遍野。
陆明远没有下令追击,他勒住战马,望着刘整逃遁的方向,剧烈地喘息着。夕阳的余晖照在他染血的甲胄和花白的须发上,显得悲壮而苍凉。他知道,刘整虽败,但未死,依然是心腹大患。而眼前这场惨胜,也只是暂时稳住了战线。
真正的考验,来自黄河对岸的那位蒙古大汗。击退刘整的偷袭,只是掰断了蒙古人最锋利的一根爪子,那头猛兽本身,依旧在虎视眈眈。
他抬头望向北方,黄河对岸,蒙古大营依旧连绵不绝,旌旗如云。更远的北方,真定府依旧在浴血坚守。
战争,还远未结束。而他,还必须继续战斗下去,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或者,看到黎明的曙光,真正照耀在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
澶州城下,尸横遍野,残阳如血,映照着这惨烈而悲壮的一日。陆明远调转马头,缓缓回归那座伤痕累累的城池,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仿佛承载着整个王朝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