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对私盐之刑甚重,然民间缺盐非无盐,实因吃不起。此困于李虺皆无:豫章郡尚受朝廷法度约束,未敢废盐铁专卖;然东莱郡除数县城外,多为黄巾之地,专卖之制已无意义。
此于豫章郡亦为美事:长贵地处朝廷管辖之外,可于此晒盐,复经海运至豫章,或以官方之名售卖,或交咸亨商行转售。无论何法,皆为稳赚之利,盖汉武帝早将盐价抬至高位故也。
李虺一路思忖至海边,见戏志才非独钓鱼,管亥、陈到、沙摩柯、郭靖、周泰等亦在侧凑趣。看来众人皆欲食烤鱼,恐戏志才独钓不足,故齐来相助,几占尽佳钓之位。
马忠比李虺早至片刻,然戏志才言李虺必速来,故管亥未动,马忠亦未归。
李虺见此景,苦笑曰:“志才明知我来海边寻你,竟连师兄亦不让移步耶?”
“主公,若仲严往大寨,待主公至时,忠岂非要再陪主公返大寨一趟?若忠随仲严先往大寨,岂非要主公空跑?故此,忠劝仲严在此候主公,方为上策。”戏志才对曰。
李虺被其语堵,无奈点指众人,佯怒曰:“汝等竟任志才妄为,是欲戏耍我耶?”
管亥本欲从李虺之意,随马忠往大寨,见李虺此态,疑其真怒,忙劝:“主公,军师亦恐你奔波受累、耽误功夫,故如此安排,令众人在此等候。”
“哈哈哈哈……”管亥正解释间,戏志才忽大笑,抬手起竿,鱼钩上竟挂一四五斤之鲈鱼。
“主公,今日又要劳烦你矣!忠独爱此烤鱼下酒!”戏志才曰。
李虺被其举动逗得又气又笑,摇头苦笑:“志才,若换旁人,你如此戏主,恐项上人头不保!”
戏志才解鱼入旁侧木桶,对曰:“主公,若换旁人,戏忠恐不投效。”
李虺闻其言,明面上似说戏志才不屑他人,然总觉暗含“因李虺易相处,故才投效”之意。
戏志才放下鱼竿,持羽扇笑问:“主公寻忠与仲严,恐有大事吧?不妨在左近无人处相商如何?”
李虺点头认可,面露“既你为军师,皆依你”之态。
三人离海湾,于数十步外大石下席地坐。李虺开门见山,述武安国之事。
“武……安……国。”戏志才一字一顿念其名,问:“主公,此人莫非武安君白起之后?”
李虺闻言一愣,其知武安国,仅自《三国演义》,且武安国仅出场十余回合,便被吕布断腕败逃,至于身世,实不知情,对曰:“此事不甚明了,唯知其效力北海国,余者皆不知。寻军师商议,正欲听军师之意,如何处置武安国。”
戏志才扭头看管亥,点头问:“主公莫非欲收武安国为己用?”
李虺见戏志才猜中己意,笑曰:“正有此意,然如何收服,还需军师谋划。”
戏志才略一思索,笑曰:“此事恐要着落在夏侯渊身上。”
“夏侯渊?”李虺不解,戏志才怎忽提远在豫章之夏侯渊?遂问:“志才,此事与夏侯渊何干?”
“主公可先将武安国与百姓同押上船,带回豫章。归豫章后,便将武安国与夏侯渊关在一处,此夏侯渊,曾率兵攻剧县……”戏志才对曰。
“哦……”李虺闻此,渐明戏志才之意,问:“莫非以夏侯渊性命换武安国归降?”
戏志才摇头:“是否取夏侯渊性命,当观时势。若不取其性命便可收服武安国,自然最佳;反之,即便取其性命,亦无碍大局。”
李虺闻戏志才视夏侯渊性命如此轻贱,知在其眼中,夏侯渊不过可弃之工具,能用则换利,无用则耗粮。文人心狠,竟至如此,令李虺暗惊。
李虺本欲见武安国,然戏志才既已谋划,遂罢此念。
戏志才谋定,次日黎明,船队即始载百姓,备返豫章。时长贵左近已聚近二十万百姓,李虺原拟一趟运十万,然虑此则管亥压力过巨,待船队下回折返,长贵周边恐聚二三十万百姓。
基于此念,李虺只得再加运五万百姓。幸船只宽大,每船尚有余裕,基本达“船上空间勿过挤”之设想。
因无蒸汽机,故无汽笛可鸣,船队唯顺洋流静静离港。管亥、程普、韩当率部于码头送行,自此,三人以青州为根基,练兵备战,积草屯粮。
青州黄巾复起之讯,旋传朝廷。然此时大汉朝廷多事之秋:黄巾复起者非独青州,邻州徐州亦有奏报递至。唯青、徐二州黄巾,虽声势大,却未攻城略地;反观汝南葛陂黄巾,攻没郡县、杀害官吏,为祸最烈。
朝廷遣下军校尉鲍鸿讨葛陂黄巾,两军战于葛陂,鲍鸿兵败,被收监下狱。
此外,冀州刺史王芬欲乘汉帝刘宏北巡河间旧宅之机发难,遂上书谎称黑山军攻劫郡县,求起兵进讨。然太史上书“不宜北行”,刘宏恐黄巾四起、北巡有险,临时取消行程,敕令王芬勿起兵,复征召其入朝。王芬惧入朝事泄,解印弃官而逃,至平原郡,觉走投无路,遂自杀。自此,冀州刺史一职空悬。
李虺自青州返豫章,方见朝廷邸报。观历史大势仍循旧轨,大汉天下将迎最动荡之局。
自青州运来的百姓,分批次送往昌南、上饶,二地本籍籍无名,转瞬成户口过万之大县。为保两地发展不受山越袭扰,李虺授魏延暂一团为“一团”正式番号,迁叶雄部从余汗至上饶驻扎,调何仪农一师往余汗,为魏延、叶雄之后援。
虑日后青州百姓续迁豫章,李虺拟将人口分迁南部庐陵、东部宜春一带,为后续取交州、荆南四郡做准备。
依戏志才之谋,李虺返豫章后,即置武安国于太守府左近一两进小院,单独关押,日供美食佳饮。
武安国自登船后,便不辨方向;加单独关押,船舱唯留透气窗,难见外景,至南昌亦不知身处何地。小院外日夜有兵卒巡逻,唯送饭兵卒可见,武安国欲攀谈,却无人应答。虽饮食丰足,其火气反日盛,然兵卒似早料其发怒,后仅将饭菜置于门口便去,不与武安国碰面。
天渐寒,武安国索性居屋烤火,不出房门。
约半月后,一日,兵卒押一人入小院东厢房。武安国终得可谈之人,待兵卒离院,急奔东厢房,进门见屋中人回头,二人皆愣当场。
被押者,乃戏志才特意安排之夏侯渊。二人相视半晌,早认出彼此:昔年剧县之战,一在城上、一在城下,虽仅一面之缘,然同为领兵大将,印象深刻。
此刻二人皆为俘虏,于未知之地偶遇,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武安国先反应,大骂:“好你个黄巾贼子!未料今日亦落此下场!既遇你爷爷,今便除你此贼!”言罢,挥拳朝夏侯渊打去。
夏侯渊亦非善类,见武安国冲来,忙闪身躲避。然屋内狭窄,攻守皆难施展,终演为无章法互殴。夏侯渊出手晚,转瞬被动,被逼至墙根,唯能防御。无奈之下,其合身扑向武安国,将之推开,喝:“匹夫!屋内狭窄,敢与我至院中一较高下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