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说之间,猛听得一声尖哨,山谷中冲出三十余人,各持官军制式刀枪,将去路截断。李虺见此,暗自纳闷:此辈怎得官军器械?
典韦见状,掣出双斧便要上前,李虺抬手阻道:“闻生稍歇,且看他们有何计较。”
叶雄亦提刀笑道:“老子两出远门,皆遇劫道的,今番倒要瞧瞧谁能救你等。”
那三十余人见三人不为所动,相互递个眼色,便分散成圆,将三人围在当中。李虺暗笑:本是三十人拦路,尚可一拼,如今分散,每处不过五六人,只需冲锋开缺口,回身再杀,半数可歼,全灭亦不难。
“你等首领何在?上前搭话!”李虺朗声道。
道旁树林中走出一人,尖嘴猴腮,提环首刀,溜溜达达入了人群。他抬手点过典韦、李虺,指到叶雄时,忽然停住,手指在李虺与叶雄间来回比划,竟说不出话来。
李虺见其獐头鼠目,似曾相识,却记不起何处见过。
叶雄忽大笑:“原来是你这厮!主公,此乃前番小平津渡诬陷我等为反贼细作的什长,还偷过咱们酒肉,险些被文远斩首!”
李虺恍然大悟:“难怪眼熟,竟是故人!当日未被你家校尉斩了,反倒在此为非作歹。今日自投罗网,你山上还有多少人马?尽唤出来,老子今日便平山灭寨!”
那什长早知李虺、叶雄厉害,当日挨了二十军棍,侥幸脱逃,后闻李虺营中显威,大槊扫断十数根碗口粗木桩,哪敢逞强?见李虺问话,只吓得手指乱颤,语无伦次。
李虺见状,抄起金箍棒,摘下背上金刚杵,接成金刚槊——此形态重心偏前,实难实战,不过唬人而已。
那什长见金刚槊举起,顿时弃刀跪地,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落草只为讨口饭吃,从未伤天害理。若蒙不弃,愿追随大人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停停停!”李虺喝止,“起来说话。”
什长喏喏起身。李虺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侯三。”
李虺闻言,强忍笑意,又问:“你手下共有多少人?”
“便这三十几个,都是犯了事被逐出军营的。”侯三吞吞吐吐。
“因何被逐?”
“小人是因两位大人之事,余者皆是小偷小摸、吃拿卡要之辈。”侯三苦着脸,“并非小人等下作,实是军营粮草不足,一年难有三月饱饭。校尉禀报上官,奈何官官相护,只得捞些油水混肚。大人瞧小人这般模样,便知手下将士更惨。”
李虺闻言,想起“官逼民反”四字,暗道:那日若不是他得罪的是自己,张辽或许也不会深究。遂笑道:“看来倒是我砸了汝之饭碗。”
“不敢,是小人有眼无珠。”侯三忙道。
“你此处到底有多少人?”李虺脸一板。
“三十二人。”
李虺以槊指道:“既我砸了汝饭碗,便给汝口饭吃。从今往后,尔等三十二人便追随于我,保尔等顿顿饱饭,如何?”
侯三茫然抬头:“啊?”
“尔等便做我‘警卫排’,汝为排长。”李虺封其新职。
“警卫排?排长?这是何官职?”侯三追问。
“尔等既为我私兵,便依我军制:十人一班设班长,三班一排设排长,日后人多再往上设。”李虺言明后世编制,且稍作改动。
“大人……”侯三正要发问却被叶雄喝止:“该叫主公!”
“诺,主公。照此制,只需三十一人,多出一人如何安置?”
李虺笑道:“多一人便为副排长,做汝副手。汝若战死,便代汝之职。”
侯三闻言一哆嗦,遂不敢再问。三十二人很快整编完毕:三个班长,两个曾为伍长,一个是老兵;副排长名崔大,曾与异族交战。李虺嫌二人名俗,改侯三为侯勇,崔大为崔伟。军汉们识字不多,只知有了新名,皆无异议。
李虺见众人衣衫褴褛,问侯勇:“为何穿得这般破烂?”
“主公,我等被逐,号衣甲胄不得带出,刀枪乃是偷偷拿的,衣物皆是抢来的,哪顾得上好坏?”侯勇如实道。
“前面若有城池,便买些衣物与你等遮体,免得碍眼。”李虺笑言。
典韦、叶雄亦笑,侯勇、崔伟等人皆面露羞色。
侯勇忙道:“此去不远便是上党郡治长子城,繁华得很,可买衣物鞋帽。”
“既离长子不远,便进城寻驿馆住下,你等先洗个澡,换了衣衫,再随我往晋阳去。”李虺做个前进手势,令警卫排出发。
一行增至三十五人:崔伟带一班在前开路,分作两列;李虺、典韦、叶雄在中;后随两班,由班长带队并行。侯勇则在队列中穿梭,吆喝着令众人保持齐整。
正是:新酿初成惊四座,北行未半已收兵。前路漫漫风波恶,且看英雄如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