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老的声音仿佛自时空尽头传来,带着审视万物的淡漠,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引动着周遭的法则随之震颤。梦涵与糖忧心神剧震,瞬间从见到“平衡之钥”本体的震撼中清醒,全身戒备地望向声音来源——那座金字塔祭坛的上方。
祭坛顶端,那团三色光晕缓缓流转,并未显现具体形态,但一个由纯粹光芒凝聚而成、看不清面容、仿佛由无数流动的法则符文构成的虚幻老者身影,悄然浮现在光晕之前。他周身散发着与整座殿堂、乃至整个凋零星域格格不入的、一种近乎“道”本身的宁静与和谐的意蕴。
“前辈是……”梦涵稳住心神,恭敬行礼。他能感觉到,这虚影并非真实生命,更像是一段预设的、拥有极高智慧的古老印记,其蕴含的法则层次,远非钻石境可比,极可能触及星耀甚至更高!
“吾乃‘守钥之灵’,亦可称吾‘衡’。”老者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钥,非力可取,非缘可定。唯明‘平衡’真谛,身心皆合其道者,方能执掌。”
他虚幻的手指轻点,大殿两侧的虚空中,骤然浮现出两幅巨大的、不断演化的法则画卷!
左侧画卷中,是一片生机勃勃、万物疯长的世界,但很快,生命的繁衍失去了控制,资源枯竭,最终整个世界在自身的繁荣中走向了崩溃与腐朽。这是“生”之失衡!
右侧画卷中,则是一片绝对的死寂与虚无,没有时间,没有物质,没有能量,唯有永恒的“无”。但在这极致的“寂”中,却连“存在”与“消亡”的概念都已失去意义。这是“灭”之失衡!
“平衡,非是苟且之中庸,亦非僵化之均等。”守钥之灵“衡”缓缓说道,“它存在于创生与终结的刹那,存在于秩序与混乱的边缘,存在于万物兴衰的每一个呼吸之间。它既是法则,亦是心境的映照。”
他的目光落在梦涵身上:“汝身负归源之道,化尽万法,趋向终极之‘无’。然,可知‘无’之极致,亦是另一种‘失衡’?若无‘有’之参照,‘无’亦不存在。”
目光转向糖忧:“汝执掌生命本源,象征存在与延续之‘有’。然,可知‘有’之执着,亦是枷锁?若无‘无’之循环,‘有’终将窒息。”
最后,他的目光扫过二人:“汝二人之力,一者趋向终极之寂灭,一者代表蓬勃之生机,看似对立,实则互为镜像,本是构成‘平衡’之两极。然,力量交融易,心境合一难。”
“试炼很简单。”守钥之灵“衡”的身影逐渐淡化,与祭坛上的光晕融为一体,“踏上祭坛,触摸‘平衡之钥’。若能承受其力,明悟其心,便可暂得认可。若不能……则身心皆被‘平衡’之力同化,归于虚无,成为维持此地法则运转的养分。”
话音落下,巨大的压力笼罩了整个大殿。通往祭坛顶端的阶梯,看似只有九级,却仿佛隔着无尽的时空与法则天堑。
梦涵与糖忧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然。没有退路,也必须拿到它!
“我们一起。”梦涵伸出手。
糖忧将手放入他的掌心,微微一笑:“嗯,一起。”
两人气息交融,归源与生命之力和谐流转,形成一道混沌色的光华护住周身,然后毅然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轰!”
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股难以形容的法则洪流瞬间冲刷而来!这洪流并非单纯的能量冲击,而是直接作用于他们的神魂与对法则的认知层面!
刹那间,梦涵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席卷星海的归墟风暴,所过之处,万物凋零,唯有毁灭与终结才是永恒。一股将一切都“化归虚无”的强烈冲动,几乎要吞噬他的理智。
而糖忧则感觉自己化作了滋养万物的生命之海,渴望让生机遍布宇宙的每一个角落,抗拒一切形式的消亡,将“存在”视为唯一的意义。
两种极致对立的意念,在他们共同构筑的“平衡”心境中激烈冲突,几乎要将他们的融合状态撕裂!
“不对!”梦涵在沉沦的边缘猛地惊醒,“归源并非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廓清混沌,让新生有机会萌芽!无,是为了更好地有!”
“生命并非为了永恒占有,而是……体验过程,拥抱循环!有,是为了理解无!”糖忧也瞬间明悟。
两人的意识在碰撞中交融,对自身道路的理解陡然加深了一层。那混沌色的光华变得更加稳固,艰难地抗住了第一波冲击。
他们踏上了第二级台阶。
这一次,冲击变成了对过去记忆与情感的极致放大与扭曲!梦涵仿佛重温了糖忧燃烧自我的那一刻,那刻骨的悲痛与无力感被放大了千百倍,几乎要让他的归源核心因悲伤而崩碎!而糖忧则仿佛亲身经历了梦涵一路走来的所有孤独、挣扎与绝望,那沉重的压力让她的生命之光都要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