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突然都静了下来。
过了会儿,春子问她:“你年怎么过的?”
她三言两语给春子说了父亲和二姐的事,讲了年三十和姐夫、悦悦吃年夜饭,自己大年初一凌晨时分独自开车回家。
春子听的连连叹气。问她:“你爸和你二姐要待在海南不回来了,到时候你姐夫和悦悦要也去海南,你不就只剩一个人了?”
她说:“这是迟早的事吧。如果不是想见你,我今年都没必要回来过年。”
春子问她:“那你不是还要见桔子?对了,除了桔子你回来还跟谁联系了?”
她说:“给黄艳家打了个电话,她没回来,她妈接电话,特别高兴,拜托我劝劝黄艳,说她要辞职。”
春子说:“她不是早就自己干了?”
她说:“之前是停薪留职自己干,现在单位不让继续停薪留职了,她就想辞职。”
春子说:“辞就辞呗,自己干多好!”
她说:“她妈说他们自己干的挺难的,怕两人都辞职没保障。”
春子说:“那倒是,他们有孩子了吧,我记得你说过?”
她说:“有了,儿子,半岁了吧。这会儿应该是他们最难的时候。”
春子说:“那你咋劝?”
她说:“是啊。不过,她妈那么信任我,我都答应了,无论如何要问问情况。以她的性格,我怀疑早都辞过了,她妈纯粹瞎操心,白操心。”
春子说:“都这会儿了,我觉得她妈要帮不上啥忙,最好别瞎操心。”
她笑,说:“好,我明白了,让我别瞎操心。”
春子又叹气:“唉,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然后又说:“你真不着急吗,雪?过了年你都二十八了!”
她笑,说:“看看你们,我有啥好急的?再说,这也不是着急的事,我就把宁缺毋滥坚持到底吧!”
春子笑着说:“我家孙果林还没结婚呢,女朋友都没有,听我妈说别人给他介绍,他都没看上,要不你俩凑合着一起过得了?”
她笑,说:“刚才小舅舅他们还没走,一大家子在这儿开开心心说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我也想过,要真是这一大家子的一份子该多好!”
春子抓住她的手,说:“就是呀,那该多好!”
她回握春子的手,说:“赶紧让你表哥该干啥干啥去,人既不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也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选择了,只能勇往直前。如果最终我要一个人孤独走完这一生,那也是我的命。很早以前,赫同学老往我家跑那阵儿,我妈就说过:‘女孩子,也不一定非要结婚,自己一个人挺好的’。”
春子大惊:“你妈怎么跟你说这话?”
她笑,说:“之前我有个校友,供销社那个,还记得不?全家迁回江苏了,她去我那儿看过之后,也说‘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很圆满’。她比我大两岁,走的时候还没男朋友,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春子无言,连声说:“唉,唉……”
她又说:“我跟你说过没?我妈从发病到走,只说了一句话‘人这一辈子,活的有什么意思?’”
春子眼睛瞪着,说:“你第一次跟我说。”
她微笑着说:“我妈那个人,一辈子都在自我牺牲,尽职尽责完成生命赋予她的各种责任,所以会说那样的话。如果她只扮演一个角色,只演好自己,大概就不会那样想,说那样的话了。”
春子似懂非懂地看着她,问:“你的意思是你就打算一直自己过吗?”
她笑了,说:“放心,我不会非要怎么样的。如果有一天等来那个可以和我一起笑看人生风景的人,我一定毫不犹豫挽住他的手。如果上天没为我准备那样一个人,我就自己一个人,说不定还可以看到更多、更美的风景。”
春子的手和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挺好的!”又说:“要不哪天我去金城看看你那小窝吧?我上次去好像里面啥也没有。”
她说:“欢迎、欢迎!现在需要有的都有了,挺舒服、挺温馨的。你要去,我回去再好好收拾一下,这半年忙,很少有时间回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