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上楼,父亲问:“小桔这孩子结了婚怎么像是枯萎了,整个人瘦了许多,而且还没精神了?”
她答:“嗯,确实瘦了好多,瘦了不是好?现在流行以瘦为美。”
父亲问:“怎么,她女婿对她不好吗?”
她笑:“谁说的清楚呢?我也只是单方面听她一面之词,也许她家李德昭还觉得是她不知足。”
父亲说:“你是她的朋友,当然要帮着她说话。”
她笑问:“帮着她去吵架吗?如果吵架我肯定帮她呀,帮她打架都行呢,问题是怎么才能让她把日子过下去,过好,对不对?”
二姐夫走过来说:“反正人家两口子的事,你就记着劝和不劝分就行了。”
她笑:“他们应该还没到要分的地步吧?我也不可能劝分啊,除非她现在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她儿子。”
姐夫说:“就是就是,我刚听咱爸说,她家那男的烟草专卖局的吧,那有钱,人家不嫌乎她就够好了,她们厂还能发下来工资不?”
她说:“她们厂算是公司效益最好的厂了吧,她工资应该还能拿全。”
正说着二姐推门进来。姐夫站起来,说:“你二姐回来了,我去
她说:“行,你把暖瓶里的开水用掉,我下去提两壶开水回来。”
父亲说:“提一壶就够了,今晚就剩我一个人了,用不了那许多。”
等她拎水回来,二姐接过壶,说:“我去灌暖瓶,你赶紧去吃面,都要坨了。”
她说:“你们先吃啊,等我干嘛!”
二姐“嘿嘿”笑着说:“咱爸说让你先吃。”
这时二姐夫盛出了第二碗面,说:“别争了,你跟爸一起吃。”
不一会儿面都下出来了,全家一起吃。
悦悦说:“我爸要好好表现一下,做的面还是挺好吃的。”
二姐夫说:“你小姨会夸人,她说最喜欢吃我做的面,我当然得做好吃了,你妈一天就会打击人,那就只能啥都她自己做了。”
悦悦说:“你也明白这个道理?那你俩还成天打击我?以后学着点我小姨,多夸夸我!”
二姐夫说:“咦,这小孩!我意思让她跟她小姨学呢。”
父亲说:“你还用旁人夸,自己已经把自己夸上天了。”
悦悦笑着对姥爷说:“那他们不夸我,我只好自己夸自己了呀!”
吃完饭,父亲催她早点走,怕晚了不安全。
二姐拿出两个大袋子,说:“你这回有车,可以多带点儿东西,以前怕你拿不动,啥都不敢带。”
她打开两只袋子,只见一袋装着苹果、梨和橙子,另一袋装着干炸带鱼、皮冻和馓子,她把带鱼拿出来,说:“这个留着你们吃,我吃食堂,没机会做。馓子可以拿办公室给同事尝尝,皮冻我要自己留着偷偷吃。这袋水果就不带了,金城水果比银城又便宜又好,没道理还从这儿往回带。”
二姐说:“我还担心皮冻带不成,路上别化了。那你暖气别开太热了。”
她背着空空的背包,拎着袋子下楼,全家下楼送她。
路上车比往常多了很多,这倒好,她两只眼睛视力差太大,晚上视物认不准距离,现在只要保持距离跟上前车就行了。
不知是开长途车累的,还是一路上黑暗和车灯光交替刺激,回到J城自己的家里,她半天找不着北,似乎她的灵魂跟不上越野车奔驰的速度,还停留在既非银城也非金城的半路上,在黑暗中,孤独而寂寞,惶惶不知所终。
她去阳台上,揭掉覆在花盆上的塑料袋,用喷壶装满水,自上而下从叶片到枝干到根茎,缓缓淋透一株株植物,她似乎听到它们饥渴的吮吸声,看到它们在暗夜里欢畅地舒展着身体。她浇完一壶水,又浇一壶,然后又浇一壶,静静等待自己的灵魂回归本位。
第二天,她早早到公司,马上投入工作,着手准备即将召开的第二届股东大会和董事会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