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子说:“陈琪家搬家了,不在原来那儿了,不过也没远多少。我昨晚特意让我妈帮我问清楚她家新地址了,我带你去!”
她捏捏春子的手:“幸亏你仔细,要不然咱俩可得跑个空了。”
春子说:“还是我妈提醒我的,我也不知道她家搬家了。唉,咱们好多年没去过她家了。”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想起那时候她们放学经常去陈琪家,因为她家离学校最近,在她们放学逛街的必经之路上,每次都在陈琪妈妈下班前溜走,只有一次,陈琪妈妈提前回来了,那是她唯一一次见到陈琪的妈妈——很高,很瘦,盘发一丝不苟,眼神凌厉,面容冷峻。年轻时应该挺漂亮,现在很吓人。同情陈琪,理解她为什么总是那么畏手畏脚了。陈琪说她姐姐长的像她妈妈。她唯一的姐姐大陈琪七岁,在上海读大学,毕业留在上海工作。
很快,她们走到陈琪家门口,为避免敲错门尴尬,春子打电话回家跟枫姨再次确认楼栋、楼层和房号,电话还没挂断,房门开了,陈琪站在门口,笑着说:“我听着好像是你俩的声音,快进来吧!”
客厅正中间,一个老式的壁柜上放着陈琪妈妈的黑白遗像。
她和春子一人拉着陈琪一只手,春子说:“昨晚才听我妈说……”
她不说话,只使劲儿捏着陈琪的手。
陈琪回握着她俩的手,轻笑着说:“没事,都处理完了。”
陈琪爸爸和姐姐分别从房间里出来打招呼,陈琪爸爸本来看着就老,现在更是老态龙钟,陈琪的姐姐简直就是她妈妈的翻版,哪哪儿都一样样,除了年轻些,丰润些,一看就是大城市写字楼里,常年不见天日的未婚大龄女白领,可能还是中高层。
陈琪在姐姐面前显然没什么秘密,只提了一句她俩的名字,姐姐就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让父亲回房间休息,她自己陪她们坐了下来。
陈琪说:“很突然,好好的,就突然发病,还没来得及抢救,我姐第二天就赶回来,也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然后看着她,说:“和你妈一个病,发病时间也差不多,也是一月份。”
她说:“银城的气候,冬天又冷又干,脑血管比较脆弱……”
陈琪和她姐姐点头,她姐姐说:“医生也这么说。所以我想把陈琪调到上海去,反正我爸也退休了,他们本来就是上海人,家里亲戚都在上海。”
春子点头,说:“上海挺好的。不过,调过去,好办吗?”
陈琪姐姐说:“试一试,实在不行就辞职,过去再找工作。”
她俩看陈琪,陈琪笑着说:“我听我姐的安排。”
陈琪姐姐居高临下忧心忡忡地看了眼陈琪。说:“你们坐会儿,我出去一下。谢谢你们关心陈琪!”
她俩赶紧站起身目送陈琪姐姐出门。
等再坐下来,春子小声问:“你姐现在在做什么?结婚了没?有三十多了吧?”
陈琪自豪地说:“她现在在上海的一家大公司里做董事长助理,很厉害的。我姐快三十五了,还没结婚。”
春子问:“那不打算结婚了吗?”
陈琪说:“谁知道,我也不敢问。”
她推推春子,笑说:“你怎么回事?有你这样问话的吗?”
陈琪笑着说:“没事,又不是外人。”
春子说:“不是,她姐都三十五了,快四十了,还不结婚,上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太多了呀,要不抓点紧,可能真就没机会结婚了。”
她说:“没机会就不接了呗!”
春子瞪她一眼,说:“好吧,你要非这么说,我也没啥好说的。”
然后问陈琪:“你有男朋友了吗?你最好结了婚带着男朋友一起回上海。”
陈琪略带羞涩地摇摇头,说:“结啥婚,我连男朋友还没有呢。”
春子说:“那你的抓紧在银城找一个,然后再回上海。”
陈琪失笑:“这事情,是我抓紧就能办到的吗?”
她也笑:“我看你快成居委会大妈了,见谁都是你结婚了吗?要抓紧啊!”
陈琪和她一起笑,春子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
她问陈琪:“过年见桔子了吗?她知道了吗?”
陈琪说:“过年没见,给我妈办事的时候她来了,还送了一百块钱。银城就这么大,有啥事很快就都知道了,尤其这种事。”
她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三人都苦笑。
陈琪问:“你俩过年见桔子了吗?”
春子看她。
她答:“她给我家打过电话,我不在家。我去她家拜年,她去婆婆家了,没见着。”
陈琪说:“我俩也很少见。人家现在是阔太太了,忙得很。”
她和春子互看一眼,都笑。
春子说:“你别说,桔子确实还挺有阔太太的范儿的。”
又坐了会儿,陈琪姐姐从外面回来,估计要做中午饭了,她俩对视一眼,起身告辞,陈琪一直送她们到楼下,问:“你俩怎么过来的?”
两人齐声说:“走路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