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家并没比春子家高多少,可不知为啥,每次爬到顶楼都累的气喘吁吁。
两人刚准备喘口气再敲门,门开了,高平大姐带着她的大嗓门站在门口,热情洋溢地说:“你俩到了,快进来、快进来!”
然后对着里面喊:“妈,小华他媳妇儿来看你了,还有她同学。”
老太太从屋里迎出来,绽放着满脸的笑,一手拉着春子,一手拉着她,左看右看,往客厅走,说着她俩谁也听不懂的话,她俩互相看看,迁就地陪着笑往里走,她真担心老太太错把她当儿媳妇儿。
果然有这担心的不止她,高平大姐随后端了两杯茶过来,先递给春子,然后递给她,很大声而又亲切地对春子说:“春儿,喝茶!咱妈听说你要过来,一直在这儿等着呢,不肯去睡午觉。”
然后对母亲说:“妈,这不春儿过来了吗?你好好看看你小儿媳妇。”
老太太这才放开她的手,两手抓着春子的手,喃喃地说着什么。解脱出来的她,颇觉好笑地在一边看着继续处于尴尬中的朋友。
恰在此时高平进来了,笑着说:“你俩咋这么快就到了?我还说过会儿下楼去接你俩呢!”
春子说:“放下电话我俩就下楼了。”
高平大姐说:“我说可能马上就到吧,你还不信!”
高平笑着按着瘦小的母亲在春子旁边坐下,说:“妈,您坐,坐下说话!您不坐,她俩也得一直站着。”
老母亲侧坐在春子旁边,眼巴巴看着春子,双手还一直抓着春子的一只手。
大姐一劲儿把各种水果、零食往春子和她跟前放。然后问春子:“你家孙国林过来了吗?”
春子礼貌客气地微笑着答:“还没呢!”
大姐粗声大气地笑着说:“诶,他说他初三过来,咋还没到?”
高平笑说:“可能晚上到吧!他好久没回去看他爸他妈了。”
大姐说:“他说要趁着春节放假能找到人,我俩把银城该见的人都见见,过完十五,我俩一起去厦门。”
她听的莫名其妙,询问地看着春子。
春子小声说:“他大姐现在和孙国林一起,在厦门那个贸易公司做有色金属现货贸易。”
她吃惊,问:“那个全国知名的贸易公司?”
春子看她一眼,轻轻点头,然后小声补充:“他大哥现在也在做现货,除了他小哥,他们全家现在都在做现货。”
那边高平的大哥还有姐夫不知什么时候也聚集到客厅里,四个人在商量着业务上具体的事情。高平的老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出了客厅。
她似乎有点明白春子的妈妈为什么没好声气,春子说的难念的经又是哪几本经,这让她既为春子和陈叔担忧,又对婚姻那回事灰心,不明白春子为什么还劝她该结婚时就要结婚?难道她很享受自己的婚后生活吗?
她让自己坐的远些,好更清楚地看明白春子在这个家庭中所处的位置,也许她真的很享受这样的尊崇?只见春子一副高高在上、置身事外的超然,并不主动加入四个人的讨论,偶尔拒人千里地微笑着简单回答一两句问话。她看到春子的背驼的更厉害了,她不是答应自己要多挺挺直,有意识地矫正过来吗?她想,等下我得再提醒她一下。
终于,她们有机会告辞,大姐再次高声唤出母亲,老太太执着春子的手送她们到楼梯口,高平说:“我送你俩回去。”三人一起下楼。
送到春子家楼下,高平说:“你俩上去吧,我明天再过来。”
春子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拉着她的胳膊转身进了楼门。
枫姨听到门响,从里屋出来,问:“你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春子答:“那还要去多久,看一眼就行了呗。”
枫姨问:“他家都有谁在?”
春子答:“除了他小哥一家,其他人都在。”
她问:“我好像没见过他小哥,也在银城吗?他是做什么的?”
春子答:“在银城,好像也是做建筑的,我也没见过几次。”
她问:“他跟他小哥感情好吗?”
春子答:“挺好的,他俩经常联系。他大哥和他大嫂好像过的不太好,大部分时候都住家里。”
枫姨在旁边冷笑着说了一句:“他家除了他二哥在单位干的挺好,好像还是个领导,他大哥大嫂他姐夫全下岗了,现在全家都跟着他在做现货。”
她闻言一惊,问春子:“你俩现在也做现货?你们不是做期货吗?”
春子答:“做期货的最后肯定难免都要做现货呀。”看了眼母亲,垂下眼。
枫姨横了春子一眼,“哼”了一声,撇着嘴说:“还不愿让人说!”起身回卧室去了。
客厅里只剩她俩。一时无话。春子俯身抓了一个开心果,随手把果盘推给她,她也抓了一颗剥了,两人沉默着一起吃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