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说:“大市场那边逛过了,今天去五一街,银城商厦那边逛吧。”
她说:“随你,我听你们的。”
四人坐公交车到银城商厦,买了一大堆吃的、用的、穿的。
二姐说:“你明天要走了,给你买点特产带上吧?”
她笑:“我上大学的时候,入的是J城同乡会,J城特产和银城特产有啥区别?”
姐夫也笑,说:“诶,还是有,比银城更全更多更好更便宜。”
她说:“我明天什么也不带。”
二姐说:“要不你把那些馓子和炸带鱼带上?”
她笑,说:“公司食堂的伙食好得很,够让我长胖的了,你们留着吃吧。”
二姐讷讷地说:“那你就空着手离开?”
她笑着说:“我嘴大,嘴大吃四方。”
悦悦笑着说:“我小姨脚也大。”
她笑,说:“嗯,脚大踩的江山稳。”
几个人都笑,这两句是父亲经常用来打趣他自己和她的话。
二姐说:“咱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没人应。
过了会儿,二姐夫说:“回来干啥,那边好就在那边呆着呗,咱爸咱妈给大姐他们带了那么长时间婷婷,也该享他们几年福了。”
没人说话。
过了好长时间,二姐说:“雪,你是不是好长时间没见咱爸了?快一年了吧?”
她“嗯”了一声,说:“快了。”
二姐说:“咱爸其实也挺难的……”
她不说话。
二姐接着说:“其实他要真和王阿姨成一家人也挺好的,不知为啥,王阿姨又走了……”
她还是不说话。
过了很长时间,她说:“我对王阿姨没意见,对咱爸和她在一起也没意见。但咱爸对咱妈太无情了……”咽下了后面的半句“对我太狠心了”。
二姐过了好半天,才说:“咱妈已经走了,先顾着活着的人吧。”
她看着二姐,想大声质问:“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只管自己活着,活得好?”想想,忍住了,低下头,紧紧闭上嘴。
悦悦推她妈,说:“好了、好了,别说了。你们管得了吗?我姥爷爱干嘛干嘛去。”
四人提着大包小包坐公交车回家。
二姐到家就去厨房忙着包饺子,也顾不上休息。她默不作声,提了两只水壶去拎水。姐夫和悦悦去客厅看电视。
姐夫看到她拎着水壶出门,说:“你放那儿,等下吃完饭我去拎!”
她说:“我现在就去吧,省得待会儿脱大衣穿大衣,麻烦!”
她其实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本质上,她是一个既静且冷的人,母亲的离世让她越来越清楚地看清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