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王杰把车停在一家小饭馆门口,三人进去,王杰在征求过她俩意见后点了三盘饺子,她要了韭菜鸡蛋馅的。饺子端上来,黄艳问:“都没啥忌口吧?要都没啥忌口就放中间一起吃吧,都尝尝。”然后对她说:“这家饺子做的不错,我俩经常来吃。”
三个人简简单单、热热闹闹把三盘饺子分吃干净,又要了饺子汤来喝,喝完心满意足地出门。
上车后,王杰对黄艳说:“我把你们送过去,我就不上去了吧?小柯那儿还有点事,让我过去给帮帮忙,正好有车。”
黄艳说:“你有事你就去忙,反正我俩说话你也插不上。”
车停在一栋黑乎乎的旧楼房晃晃悠悠开着北京吉普消失在北京灰蒙蒙的尘霾中。
昏黄的灯光下,黄艳带着她穿过摆满杂物的走廊,取出钥匙开门,走进一套黑漆马乎的房子里,没等她看清房子里的情形,接着打开右手一间房门,说:“我们住这间。这套房里住着三家,共用卫生间和厨房。你晚上要上厕所不?还是我给你放个盆在屋里?”
她连忙说:“不用不用,我晚上从来不上厕所。”
黄艳说:“你先坐着,给你这个懒人沙发,你试试,可舒服了。我去给咱们烧点热水,洗漱完咱俩上床说话。”
黄艳出去。她打量着这间出租屋:太昏暗,看不出有多大,中间悬一盏昏黄的橘色小灯泡,右手边靠墙放着一张巨大的床垫,床前一团懒人沙发,两只小板凳,令人瞩目的是迎门一个占了三分之一墙面的大鱼缸,幽暗的灯光里水草摇曳,里面大大小小五彩缤纷的鱼儿游弋其中,过滤器的马达声和水流声,让人有进入海底世界的迷离。
正看着,黄艳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说:“你先泡个脚吧?卫生间有人在用,等下你再去刷牙、洗脸。”
她赶紧接过黄艳递过来的擦脚布,说:“怎么还让你伺候上了?这多不好意思!”
黄艳“呵呵”笑,说:“那有啥。我这儿条件有限,你就将就着点儿。你坐这懒人沙发上泡脚吧,特舒服!”
她按黄艳说的,小心翼翼坐上去,赞:“果然很舒服!”
黄艳说:“就这玩意儿,老贵了,花了我半个月工资。不过我觉得挺值,每天回来往上面一躺,贼享受。诶,你要不要也买一个带回去?”
她笑,说:“确实不错,我就不带了,麻烦。”那鱼缸也是你喜欢的?”
黄艳说:“一点儿也不麻烦,你坐飞机不是可以托运吗?有人送有人接吧?”
她说:“倒是有人接送,可我不还得去买,买了还要自己拿回宾馆。”
黄艳说:“这玩意其实没打开的时候很小,很轻,你随便就能拎走。”
她头摇得像拨浪鼓,笑着说:“还是让它成为你家的一道独特风景吧,我就不py了,省得东施效颦。”
黄艳“哈哈”笑。
她问:“那缸鱼也是你喜欢的?”
黄艳答:“那是他养的,他特喜欢鱼,说他早就想有个大鱼缸了。他这里面养了好多种鱼,是个完整的水下生态系统。你看最其它鱼的排泄物。”
她指着鱼缸里的鱼,挨个儿问名字以及它们在这个小小的生态系统中的作用,黄艳详细给她解说,俨然已是行家。
她说:“你肯定很爱他!你已经把他的爱好变成了你的兴趣。”
黄艳微笑着说:“可能吧。哎,你觉得他怎么样?”
她用了春子经常用来形容男生的一个词,说:“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儿。”忍不住又唠叨一遍:“你要认准了他,就赶紧结婚吧。”
黄艳笑,说:“你咋又来了?我爸我妈还没你这么急。而且我哥还连女朋友都没有呢。”
她说:“你要是在家,在你父母身边,那自然最好是等你哥结婚你再结。可你现在一个人背井离乡,再说男女有别,反正你俩已经在一起了,还可能分开吗?不如早点儿结了,安安心心、一心一意携手往前奔!”
黄艳垂下眼睛听她说,不答话。突然笑着说:“你赶紧别泡了,水都凉透了吧?要不我再给你加点热水?”
她一边说“不用了、不用了”一边胡乱擦干脚,穿上黄艳拿过来的一双棉拖鞋。然后接过黄艳递来的牙刷、牙杯,去仅能一人容身的卫生间胡乱刷了牙,用凉水洗了把脸,逃也似的回到屋里。
黄艳已经洗完脚坐到床上,递给她一颗小小的颗粒,说:“给你,这就是眼霜,像这样,揉在眼周的皮肤上。”然后又递给她一颗胶囊,说:“这个是精华,你把她弄破,用无名指轻轻擦在脸上,别使那么大劲儿,轻轻拍上去就行。”她依言照做。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很难过,但又有点儿欣慰,因为生活的艰难,因为生命的不屈和执着。
那一晚,她躺在洪荒宇宙般的黑暗中,听着汩汩的流水声,睡的像死去一样沉,连梦都没有作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