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叹了口气,说:“那打你耳光又为啥?”
她笑说:“我肯定都觉得没道理呀,因为我妈从来没打过我,甚至一句重话都没说过我,你也只打过我一次,我大姐也打过我一耳光,不过你和我大姐打我我都是当场认错服管,过后很后悔的。”
爸爸问:“你大姐为啥打你?”
她说:“那时候刚有的确良布,我妈买了一块,我还记得什么样儿,细红白格子的,对吗,妈?”
妈妈点点头,说:“对,那块布后来我做了一件衬衣给你大姐,她穿到布料都化了还舍不得扔。”
她接着说:“看,我妈也记得。布买回来,一大帮子院子里的大姐姐来咱家看,我大姐很矫情地说‘我其实并不喜欢’,我在旁边坐着,马上接了一句‘你不喜欢,那给我吧’,她甩手给了我一耳光。我当时就愣了,她倒哭了。后来我妈跟我说……妈,你还记得你说啥了吗?”
妈妈叹了口气,说:“你大姐可怜,长那么大,一直穿我的旧衣服,第一次买块带颜色的布,想给她做件新衣服。”
她接着说:“嗯,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我大姐可怜,让我不要恨她。我没恨她,我恨我自己让她难过了。”
爸爸妈妈半天不作声。
她笑问爸爸:“那你还记得你为啥打我不?”
爸爸说:“我当然记得。”
她说:“三米长的棍子打了两下,打成了三截,第二天大腿上肿起两条红印子。”
爸爸看了她一眼,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人家打你一耳光你记一辈子怎么成?”
她笑说:“我受教,所以我挨打挨的少呀!不过,我觉得主要还是你俩天天在我面前杀鸡给猴看,看的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老老实实。”
爸爸大约是看到妈妈眼眶里涌起的泪水,大声说:“滚,你个狗东西。去洗了睡觉去。”
她伸了伸舌头,去洗漱。又走回来问:“你俩洗过了没?”
妈妈清了清嗓子,说:“你爸刚才打开水回来要灌壶,我就把壶里的剩水倒出来先洗了。你爸还没洗。”
她先去倒了一盆热水,端过来给爸爸泡脚,然后自去洗漱。
等她拿着擦脚毛巾来给爸爸擦脚的时候,听到妈妈说:“把那张活期存折给他们吧,我们也用不到?”
爸爸说:“先不用,我那天问,说他们还有1800块钱存款。老三咱们也没帮过。”
妈妈叹了口气,说:“老三,唉,老三,他们现在好了,应该不需要我们帮忙嘀。”又问:“老二两口子工作那么多年,怎么才存了1800块钱?”
爸爸说:“你看他们喏,花钱大手大脚,给孩子买零食都是一箱一箱的买。”
妈妈叹了口气,说:“唉,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挣一个花两个。那依你,先不管他们?”
爸爸低着头“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