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奇:“一年多就能说明什么了吗?我爸我妈分开二十年还彼此忠诚呢!”
春子不以为然:“唉,那时候,不一样!现在人诱惑太多。”
第二天是星期日,要上班,俩人一起去吃牛肉面,然后春子送她去公交车站,上午九点有车过来接春子回银城,再见面就是1995年的春节了,好在并不遥远。
中秋假期第一天,阴历的八月十四,她去看望张伯伯和郎阿姨。
郎阿姨拿着她上次去S省看爸爸妈妈,专程去学校营养品厂买回来的花粉,左看右看,问:“这要怎么吃啊?”
她详细给郎阿姨讲了花粉的食用方法和功效,郎阿姨开心的样子,和大一寒假,妈妈收到她带回家的花粉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那边张伯伯拿着她从学校带回来的熊胆酒在仔细研究,研究完,说:“这酒好,比啥茅台、五粮液都真、都好!”
她说:“我妈说她冬天喝了这酒,从里暖到外,关节也不怎么疼了。”
郎阿姨说:“那么好呢?南方潮湿,南方人多多少少都有关节炎,你张伯伯膝关节也不太好。”
她说:“那过几天放国庆假,我去看我爸妈,再去学校买两瓶熊胆酒回来。”
张伯伯笑着摆手,说:“够了,够了,药酒不能多喝,这两瓶够喝一个冬天的。”
张伯伯听她说调到草原处,住进了家属楼里一间五十平米左右的两房,说:“你一个人,够住了,以后有机会再换更大、更好的。”
她说:“足够我一个人住了,离办公室很近,很方便。谢谢伯伯,谢谢阿姨。”
中午,她留在张伯伯家和张伯伯全家一起吃团圆饭。
从张伯伯家出来,她不想回宿舍。
一个人沿着因为节日放假反而显得有些冷清的街道,一直走到黄河边。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黄河大铁桥。
想起八岁那年暑假,母亲带着她来探望平反后刚恢复工作一年的父亲,临回S省前,父亲带她来到J城黄河大铁桥,就在这个位置,父亲把她抱上栏杆,她皱着眉头,胆颤心惊地抓着父亲的手,留下一张和黄河大铁桥的合影。
走到铁桥中间,黄河水闪烁着中秋正午的阳光,浩浩荡荡汹涌而下,让人想到“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这样的诗句,倍觉自己的渺小。
不知不觉,她来到白塔山下,下意识拿出两角钱,买了张门票进去,径直上山,坐到正对着大铁桥的两棵大雪松,其中一棵她的心,忽然狠狠地被刺痛了一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摇摇头,站起身,继续往上走。
这是她自九岁来到J城,第一次爬白塔山。当她爬到山顶,一边潜心捕捉身后的白塔金铃声,视线穿过左右两侧山崖间常绿的高大乔木,俯瞰蜿蜒穿越的黄河,眺望依河倚山而建的J城,她第一次,对自己“J城人”的身份,有了强烈的认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