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说:“去看看也好,那我到时请几天假吧。”
父亲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办完退休手续还回S省陪你妈,等婷婷放寒假我们就从西京去海南等你,你一放假就直接从J城去海口,买飞机票的钱我现在就给你。”
她说:“我从学校带回来的钱应该够买机票了,爸,你不用给我钱。”
父亲说:“你哪儿还有钱?每次去张伯伯家都要买礼物,回家也要路费,买东西也花钱,还要给同事送份子钱,你不吃饭啊?我们没办法照顾你,你自己千万别亏待自己。还有,学习上不要懈怠,该买什么书你就买,不要省的。”说着从自己房间拿了1000块钱递给她,说:“这钱本来不该你出的,你快拿着。”她默默地接过钱装进包里。
父亲说:“今年春节是二月十号,你到时候看能不能请假先走两天,我们一家人可以过个团圆年?”
她说:“好,我看看,尽量十号之前到海南。”
父亲说:“唉,你明天就要回J城,这一走又要一个多月以后才能再见你。”
她委屈地说:“我都快半年没见我妈了,比上学那会儿时间还长。”
父亲叹了口气,说:“唉,你大姐这一搞,搞得我们一家三口人,一人一个地方。我跟你妈还一直盼着等你毕业了,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就团圆了。”
一想到假如父亲要陪母亲一直待在S省照顾姐姐的女儿,这个家可能就只剩下个空壳子,她就要长期有家难归,无家可归了,也觉得自己确实很可怜哪。
她抱着父亲胳臂,头枕在父亲肩上,父女俩挨坐在长沙发上,唉声叹气。
父亲说:“你去洗了早点睡吧,今朝跑了一天,明天又要奔波一下午。”
她说:“好,那你先泡脚,我去洗脸。我给你打洗脚水。”
父亲点点头。
她打来半盆洗脚水,提来一暖瓶开水,又给父亲拿来擦脚毛巾,顺手把父亲脱下来的袜子带去洗了。
等她刷牙、洗脸回来,父亲的脚泡在盆里,眼睛却愣楞地看着窗台上母亲养的那盆半枯萎的秋叶海棠发呆。她弯腰摸了摸水,早就凉了,拿起暖瓶,唤父亲抬脚,加进一些开水。问:“爸,你的修脚刀带回来没?我给你刮一下脚上的死皮,省得你自己刮着吃力。”
父亲说:“带回来了,在我床头那个黑包里。”
她找到黑包,熟门熟路在侧袋里取出父亲的刮脚刀,拿了个小板凳,坐在父亲对面,抬起父亲的一只脚擦干,垫着擦脚毛巾放自己腿上,很娴熟地为父亲仔细刮去两只脚脚底的死皮。
爱女承欢膝下,一直是父亲最大的宽慰,也是她最大的喜悦。母亲享不了这个福,母亲总是伺候别人,而不能承受别人伺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