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师兄送她到分厂门口,天已经全黑了,山上的夜特别黑,星星特别多,也特别亮。两位师兄临分手前问清楚她出来休息的时间,约好等她下次休息,再来看她。他们两人住在厂部单身宿舍,说是两人一间,都是未婚的男职工,还没有女职工住单身宿舍。厂里干部除了分配来的大学生,大多兰州市人,未婚的住在市区家里,已婚符合条件的住厂部家属楼。工人基本都是附近被征地的农民子弟,住自己家里。她不禁替厂领导为难,转正后如果调回总厂,安排她住哪儿好呢?
等她再休息的时候,两位师兄一人抱了一箱苹果来看她。程师兄怕她误会,门一开就说:“这是小朱他们家种的苹果,他一个人拿不了,我帮他拿一箱。”朱师兄轻言细语:“我爸我妈承包了村里100亩果园,苹果是自己家树上长的,前两天我弟来看我给带了几箱,我给你拿两箱。”她倒没客气,是真的发愁:“哎呀,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了这么两大箱苹果?朱师兄你拿几个给我尝尝就可以了呀!”朱师兄说:“没事,这苹果放一个冬天都不会坏,你也可以拿回家或者送给山下的朋友吃。这些是早熟的果子,过几天大量成熟,我再给你拿几箱。”程师兄只在旁边呵呵笑。
苹果放到桌子盼望着休息日,盼望着和师兄们有说有笑一同散步的辰光,一如之前盼望下山和春子相伴。
今天出门早,路过防疫站,几位大姐正在门口说话,看到他们主动招呼,很是亲切。眼光对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还说让她有空去找她们玩。两位师兄给她介绍:厂里的技术干部分成两大派,省内农大和农校来的是一派,外省农大农校分配来的是一派,省内的属于多数派,掌握着实权。刚才打招呼的几位都是省外的,所以对他们主动热情,分厂厂长是省农校毕业的,那两位技术员,都是G农大分来的,程师兄此时快人快语,说:“所以我们之前两次来找你没找到遇见他们,他们都不跟你说。”她伸伸舌头,说:“难怪他俩互相监督着谁都不跟我说话,而里面的工人们拼命在我面前说他们坏话。”三人大笑。
程师兄问:“工人们说他们什么坏话?”
她就把在车间里听到的那些说法学给他们。
程师兄看看朱师兄,说:“这帮家伙欺下瞒上的,越来越明目张胆。就咱还老老实实在这儿干活呢!”
朱师兄笑眯眯地说:“工人说的话不可以全信,他们有他们的立场。就算是真的,咱们也不可能像他们那样做事。”
程师兄说:“现在的问题是谁做谁就捞到钱,谁不做谁就只拿那点工资,谁就受穷!”
朱师兄说:“厂里迟早知道,肯定不会听之任之。”
程师兄说:“厂里,哼,厂里!厂领导忙着为自己谋更大的利益,谁管厂子的死活。”
听着似乎是朱师兄有机会像工人们说的偷鸡摸狗拿厂子和工人的利益中饱私囊却不肯?她插不上话,只在一边听着。
这时听程师兄说到厂领导,抓住机会问:“总裁,是个什么样的人?”
朱师兄慢条斯理地说:“总裁人挺好的,就是太忙了,很少在厂里待,”
程师兄说:“总裁原来是某个地区的专员,和畜牧厅周厅长同一个级别,关系好像也很好。可能是年纪大了,官场上没有上升的机会了,就整了这个企业来捞钱。”
朱师兄问:“你听谁说的?”
程师兄说:“听你老乡说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