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
宁无风听沈砚说完,一时陷入沉默。
他想的到昭陵现场的工匠名册和饷银发放记录可能被动了手脚,但想不到工部名册竟然也查不到什么。
若最后真从民间匠头那里查到,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工部档案也同步被篡改,可见背后之人只手遮天。
意味着他们捅到了马蜂窝。
“宁头儿……”
宁无风抬眼,“等我禀过都督……”
“可是宁头儿,我们得抢在他们前面,万一……”
宁无风深沉的目光投过去,“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查匠头,我即刻去见都督,记住,先不可声张。”
沈砚心神一震,抱拳领命:“是!”
正阳门外西侧,廊房胡同。
空气中还残留着皮胶和木料气味,两侧的店铺早已熄灯打烊,只有招牌在微弱的月光下依稀可辨。
沈砚和祁韶几人趁着夜色潜入街巷。
刚接近匠头那座低矮院落,便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气。院门虚掩着,沈砚心中一沉,打了个手势,几人悄无声息地散开。
他贴着墙根潜入院内,却见堂屋的门槛上,正趴伏着一个黑影。
“不好,来迟一步!”沈砚心头闪过这个念头,人已经到了那黑影跟前。
只见那人背心处被鲜血濡湿,一探之下已然气绝。
突然察觉到异样,沈砚猛地抬起头。
侧方劲风骤起,数支弩箭从黑暗处冲他激射而来!
……
叶宅。
叶淮西睡得正沉,被院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打开门一看,赵晋和几个锦衣卫校尉正搀着一人进来,那人垂着头,肩胛处被一只长箭射中。
旁边家丁焦急地喊了一声,“少爷……”
沈砚?
叶淮西心下一惊,急步过去。
一看,果然竟是沈砚。
肩胛的箭伤触目惊心,鲜血濡湿了大片衣襟。
“怎么回事?”
旁边的锦衣卫校尉道:“我们中了埋伏,沈大人不肯走……大人让先把他送到姑娘您这儿来。”
中了埋伏还不肯走?叶淮西想不通。
“祁韶,祁韶呢?”
她想起这两人平时执行公务都是形影不离。
“祁大人去找宁头儿了,也是沈大人吩咐的。”
这人到底在搞什么?受伤了第一时间不回北镇抚司,反而到自己这儿来?
叶淮西顾不得多想,赶紧让他们把人送进房里。
郎中来得很快,仔细查验后,确认箭上无毒,且未伤及筋骨,众人悬着的心才算落下一半。伤口被妥善清洗、上药、包扎。
莫黎出去煎药了,赵晋守在外面。
室内无人,叶淮西走到床边。
沈砚双眼闭着,脸色苍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肩胛处的伤虽已包扎,但鲜血仍在不断渗出,将深色的飞鱼服洇染得一片暗沉。
看着看着,叶淮西眼睫一颤,目光停在沈砚肩胛伤口。
她迟疑着伸出手,谁知刚碰到他胸前交领处,自己的手竟被猛地抓住。
竟然醒着?
她想挣脱,那人却越发抓的紧了。
可沈砚的双眼仍是紧闭着,眉头紧锁,额头有细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