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宏面上表情一滞,目光在叶淮西身上定了一瞬,转身用丝绢掩住口鼻。
“这人谁啊?”
沈砚在接收到宁无风的眼风后,上前一步。
“公公,叶姑娘是下官请来的客卿,精通刑名验伤,专为协助北镇抚司破此案。”
“哦?——”章宏的视线又重新回到叶淮西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一个女流之辈,敢在这龙脉重地、百官面前妄断乾坤?宁大人,你北镇抚司是无人可用了么?”
宁无风面色沉静,淡淡道:“公公此言差矣。能者为先,不在男女。叶姑娘之能,方才诸位有目共睹。若非她明察秋毫,此刻我等恐怕还在围着‘前朝冤魂’打转,岂非更是贻笑大方?”
章宏脸色一沉,正要发作,叶淮西往前一步,目光清亮。
“公公,民女是否妄断,证据自会说话。骸骨不会说谎,它们身上记录的伤痕、劳损、乃至生前习性,远比任何活人的口供更为可靠。”
章宏瞥了叶淮西一眼,面上的不快再明显不过,捻着丝绢的手缓缓放下。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叶淮西躬身,“是。”
……
陵寝工地上的喧嚣,随着各方人马的离去而渐渐沉寂。
章宏在一众东厂番子的簇拥下,阴沉着脸登上了马车。车帘落下前,他冰冷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宁无风一行人。
沈砚刚准备翻身上马,就见刑部郎中面色凝重地走来。
向着宁无风一抱拳,“宁大人,那七具尸骸已收集妥当,您看是送回刑部还是……北镇抚司?”
宁无风略一沉吟,看了眼身后的沈砚和叶淮西。
“此案干系龙脉,已非寻常刑名。骸骨,连同今日所有勘验记录,一并移送北镇抚司。”
顿了顿,看向神色一紧的刑部郎中,语气稍缓。
“当然,刑部若有精通此类勘验的好手,可一同前来协理。此案重大,需多方共鉴,方能令上下信服。”
刑部郎中的脸上闪过一丝释然,立刻拱手,“下官明白,这就去安排,调派得力仵作前往北镇抚司!”
宁无风微一颔首,勒转马头。
沈砚与祁韶对视一眼,也随即拉了叶淮西和莫黎上马。
暮色之中,十数骑人马向着顺天府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
进了城,兵分两路。沈砚和祁韶先送叶淮西和莫黎回去,宁无风带着手下去往北镇抚司。
叶宅门口。
沈砚翻身下马,转身去接叶淮西。
那会儿赶去陵寝的时候,事出紧急,便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此时事情告一段落,叶淮西脑海中的那根弦又绷起来了。
方一迟疑,就听到刺拉拉的声音。
“哎,我来我来。”
莫黎从旁边奔了过来,一把推开沈砚。
接了叶淮西下马,两个姑娘走上台阶,刚要进门,被沈砚叫住了。
“叶淮西!”
叶淮西回头,看到沈砚眼中似有深意。
然而停了片刻,他只憋出四个字。
“早些歇息。”
叶淮西朝他比了个手势:
食指碰到拇指,弯成一个圆,剩下的三个指头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