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一只脚刚迈进官驿,便看见叶淮西。
她从垂花门下出来,穿过游廊,直奔自己而来,火急火燎。
“沈大人!……”
到跟前了,她刹住脚步,捂着起伏的胸口一阵喘气。
“……那王氏和朱承业可招了?”
一听这话,沈砚满眼原本因期待燃起的光亮瞬间熄了。他没说话,却突然朝她头顶伸出一只手。
叶淮西心下一紧,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手,心中满是警惕,却见它越过自己额头,似乎停在头顶。
头上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正在犹豫要不要甩出那一巴掌,沈砚收回了手。
握成拳的手伸到她面前,缓缓展开,手掌心赫然一片枯叶。
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头顶,“估计是刚才走得太急,不小心挂上的……”
话音刚落,面前那人却又伸出手,“还有……”
莫黎已经追上来,见此情景,生生来了个急刹车。
没眼看啊,没眼看。
……
廊下,沈砚帮叶淮西摘干净了头顶的枯叶。
叶淮西低头整理衣衫,沈砚又恢复了冷酷模样,“我正要找你。”
叶淮西手上未停,“何事?”
“我们在王氏寝房内搜出了曼陀罗种子,又严审了王氏院中所有家仆、丫鬟、婆子,有人供出朱承嗣初七午后去过王氏院中……”
叶淮西顿时对整理自己失去了兴趣,接过沈砚的话,“加上有朱承嗣身上的花粉为证,她还能怎么狡辩?”
沈砚:“她没有狡辩,但是她想见你。”
“见我?”
略一思忖,叶淮西又问:“朱承业那边呢?”
沈砚:“我们查到一家骡马店,他们租过一辆马车给裕王府,使用时间是初七初八那两天,去租车的小厮正是朱承业院中的家仆,那马车是给朱承业用的。在那辆马车的车辙上也发现了跟抛尸地一模一样的青苔。”
“……那他招了吗?”
沈砚点头,神情却满是凝重。
……
裕王府门前。
叶淮西下了轿子,看到门口的守卫已换成了锦衣卫,肃杀感迎面而来。再抬眼去看那幅硕大的王府牌匾,一时感慨万千。
没有名帖,没有引见,她跟着沈砚进了大门,一路到王氏院子。
院子内外也都由锦衣卫严加看守。
王氏院中的花依旧开得艳丽,各种奇花异草争相斗艳,可这花越是开的热烈,叶淮西反而越觉出肃杀荒凉感。
视线顺着甬道一路到正堂,远远地看到王氏正坐在堂中桌旁,似是已经等待很久了。
……
脚步声传来的时候,王氏从良久的思绪中抬头。
叶淮西的心微微一颤,才几日未见,王氏竟已完全认不出了。原本一头乌黑秀发,如今布满了无数白发,乍一看灰扑扑的。她的眼中满是血丝,似是几日未眠。
看到叶淮西和沈砚,她倒面色平静,也未起身,目光一瞥,只道:“叶姑娘来了?坐吧。”
叶淮西缓缓在她对面坐下,沈砚跟过去站在她身后,并未坐。
“听沈大人说,你要见我?”
王氏的脸上露出惨淡一笑,“我想,你一定有很多事情还想问我,真巧,我也有话想同你讲……”
叶淮西扭头看一眼身后沈砚。
再转过头,“那夫人不妨先问。”
一声悠长叹息,王氏看向叶淮西,那目光起初轻浅,渐渐变得深沉,“我看叶姑娘与众不同,仿佛不为这世间诸多的规矩所困,真让人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