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位于城市边缘的临时住所——一间租来的、堆满了各种草药、矿物和古籍的旧公寓,蓝澜反锁好门,拉上厚厚的窗帘,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从老龙沟带回来的阴寒气息,似乎仍附着在衣服上,需要借助屋内点燃的鼠尾草烟雾才能彻底驱散。
她将那个生锈的铁盒放在铺着靛蓝染布的工作台上,仿佛放置一件易碎的圣物。台灯温暖的光线照亮了怀表冰凉的金属外壳、那几张脆弱的笔记纸,以及最重要的——那块触手温润的黑色石片。
她没有先看笔记,而是拿起那块石片,再次仔细感受。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她可以更专注地运用灵觉去探查。石片内部仿佛有极其细微的能量在缓缓流转,形成一种稳定的、安抚性的频率。当她将石片贴近左手背的印记时,那种因靠近石阵而产生的灼热和躁动感明显平复了许多,甚至古神之力本身都变得更为温顺。
“屏障……或者说,绝缘体?”蓝澜若有所思。那位Z.w.前辈提到“不要试图沟通,要阻断”,这石片或许就是关键。它可能来自石阵本身,是那个封印体系的一部分,能够隔绝或减弱那种混乱精神污染的“共鸣”。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石片,展开那几张笔记纸。字迹比在野外仓促查看时更为触目惊心,潦草中透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恐惧。除了之前看到的内容,在纸张边缘和背面,还有更多断续的、类似梦呓的句子:
“……地脉之血被污染……它在梦中低语,扭曲靠近的一切……”
“……守夜人……他们知道,但他们选择了沉默……”
“……错误的共鸣会打开门扉……必须找到‘钥匙’……”
“……我的时间不多了,它们发现我了……”
“守夜人”?“钥匙”?蓝澜皱紧眉头。这似乎是两个新的关键信息。“守夜人”听起来像是一个组织或团体的名称,而“钥匙”显然并非指普通的物件,很可能是一种方法、一种仪式,或者……就是她手背的印记?
她拿起那块怀表。1978年,距离现在已近半个世纪。表壳上的磨损痕迹显示它曾被主人频繁使用。她试着拧动发条,表针纹丝不动,似乎内部的机芯已经彻底锈死。但当她将一丝微弱的灵性注入表壳时,怀表的玻璃表盘突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类似罗盘指针的虚影,指向某个方向,但瞬间又消失了。
“追踪印记?”蓝澜心中一动。这怀表可能不单是计时工具,更被Z.w.改造成了一件指向性的灵性物品。它所指向的,是石阵?是那个古老存在?还是……“守夜人”?
线索碎片很多,但像一团乱麻。蓝澜知道,单凭自己很难在短时间内理清头绪,而且Z.w.的警告言犹在耳。他提到了“守夜人”,并暗示他们知情但沉默。这个组织是敌是友?
她走到书架前,翻找一些关于本地隐秘结社和超自然历史的私人笔记。这些资料大多来自外婆的传承和她自己的搜集,零散而未经证实。在几本手抄本的边角注释里,她偶尔看到过“守夜人”这个称呼,通常与“城市结界维护者”、“异常事件清理人”等模糊的描述联系在一起,但没有具体地点或联系方式。
看来,需要动用一些非常规的渠道了。
深夜,城市霓虹闪烁。蓝澜换上一身不起眼的深色衣服,来到城南一片即将拆迁的老旧街区。这里鱼龙混杂,充斥着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也是某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信息贩子活跃的地方。她避开主路,拐进一条狭窄、潮湿的小巷,在一家连招牌都没有、只亮着一盏昏黄灯泡的古董店(或者说,杂物店)门前停下。
她有节奏地敲了敲门板,三长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