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奶奶家,我看着那篮代表着“五星差评”的土鸡蛋,心情复杂。一方面,我好像真的帮到了人,那种感觉比搞定王总要求的莫兰迪色系图表要充实一万倍。另一方面,我被我的“灵界领路人”(松鼠大爷)和我的“人间导师”(刘老爷子)双双嫌弃了。
刘老爷子听说我把他名号搬出来吓唬“小流氓”,气得吹胡子瞪眼,罚我第二天早上起来给村里所有的“地仙”牌位(包括但不限于狐仙、黄仙、长虫仙以及那位脾气最大的松鼠仙)上香赔罪。
我端着香,对着一个个小牌位鞠躬如捣蒜,心里默念:“各位大爷大妈,小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以后一定多上供,上好供,薯片管够,只求各位带带我……”
忙活完这一套,我已经快饿得前胸贴后背。刚拿起一个煮鸡蛋,我那人间老板的专属催命符——微信视频通话的铃声——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是王总。
我手一抖,鸡蛋差点掉地上。赶紧把嘴里的鸡蛋黄咽下去,清了清嗓子,调整出一个“我正在努力工作”的表情,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上立刻出现了王总那张永远像别人欠他五百万的脸,背景是他那豪华的办公室。
“李岩!”他开门见山,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一丝电子杂音,“q3财报的最终版ppt怎么样了?大老板下午就要!我让你加的那个动态增长率曲线呢?还有那个市场对比分析图,颜色要突出我们的领先优势!”
我背后是贴满旧年画的土墙,耳边还能听见窗外老母鸡下蛋的“咯咯”声。这种强烈的割裂感让我一时语塞。
“王总……那个……正在做,信号不太好……”我试图模糊焦点。
“信号不好?”王总眯起了眼,敏锐得像只发现猎物的秃鹫,“你背景怎么黑乎乎的?你在哪儿呢?不是说回老家处理非物质文化遗产吗?我怎么看着像在什么……山洞里?”
“呃,是老宅,采光不好,省电。”我赶紧把手机镜头对准炕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生怕他再从我镜头里看出个鸡毛掸子或者保家仙牌位。
“赶紧的!把曲线图发我预览一下!”王总不耐烦地敲着桌子。
“好的好的,马上!”我手忙脚乱地操作电脑,心里把python和ppt咒骂了一万遍。
就在我好不容易找到文件,准备发送时,一个苍老又焦急的声音突然在我脑子响起,是村西头的李奶奶:
“小岩子!小岩子!快来看看俺家老头子!他突然就喘不上气,脸都憋紫了!村医去镇上了,这可咋整啊!刘老爷子说让你先来看看!”
我:“……”
视频那头,王总还在催:“发过来了吗?我怎么没收到?李岩?你愣着干嘛呢?网络卡了?”
一边是人间老板催命的数据曲线。
一边是灵界“客户”危急的求救信号。
我的大脑cpU再次面临双烤测试。
“王总!”我急中生智,猛地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哎呀!不好!我们这……这非物质文化遗产它……它又波动了!干扰信号特别强!图传不过去!我得赶紧做个法事……不是,做个信号稳定处理!您稍等半小时!就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