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阻挠(1 / 2)

红薯与玉米的丰收,如同在涿县这片沉寂的土地上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每一个角落。寻常百姓家因新粮满仓而洋溢的喜悦,与某些高门大院内日益积聚的阴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首当其冲的,便是以城南张员外为首的一干本地豪绅。

张员外名张承宗,祖上曾出过举人,在涿县经营数代,田连阡陌,仆从如云,不仅是最大的地主,更通过放贷、控制粮市,暗中把持着县里许多生计。去岁水患,他趁机低价兼并了大量灾民田产,本指望今春青黄不接时再通过高利贷和粮价盘剥牟取暴利。然而,萧景珩推行的水利工程稳住了民生,“以工代赈”让流民有了活路,更致命的是,这高产新粮的推广,直接动摇了张员外赖以生存的根本——一旦家家户户粮仓充实,谁还会去借他的高利贷?谁还会在粮荒时任他抬价?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张府书房内,张员外将手中的景德镇瓷杯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他年约五旬,面团团的富家翁面相此刻扭曲着,眼中满是阴鸷。“这姓萧的毛头小子,仗着京里来的背景,是真要掘我等的根啊!”

下首坐着的主簿赵德明,捻着几根稀疏的胡须,脸色同样不好看。水利工程中,他表亲陈老爷没能捞到油水,反被萧景珩当众斥责;新粮推广,萧景珩重用田老汉等实干之人,将他这主簿架空在一旁。更重要的是,萧景珩整肃吏治,断了他许多暗中捞钱的门路。他与张员外本就是姻亲,利益盘根错节。

“张公息怒。”赵德明阴声道,“这萧景珩,确是心腹大患。然其如今风头正劲,深得那些泥腿子拥戴,又刚立了威,明面上,我等不宜硬碰。”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骑到我们头上拉屎?”张员外怒道。

“非也。”赵德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萧景珩要推行新政,靠的是人心,是规矩。若人心浮动,规矩混乱,他的新政,还能推行下去吗?”

张员外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

“谣言可畏,积毁销骨。”赵德明压低了声音,“他可推广新粮,我等便可散布‘新粮乃不祥之物’之言。他可兴修水利,我等便可暗示其‘劳民伤财,别有用心’。乡民愚昧,最易蛊惑。只要让他们对新政心生疑虑,拖延观望,萧景珩的政令便出不了县衙!届时,再寻机在钱粮、讼案上做些手脚,让他焦头烂额,顾此失彼。日子一长,他要么灰溜溜滚蛋,要么……就得按咱们的规矩来!”

张员外闻言,脸色稍霁,缓缓点头:“此计甚妙!就依赵主簿之言。需要银钱人手,尽管开口!”

一场针对萧景珩新政的阴损破坏,在暗地里悄然展开。

最先在市井乡间流传开的,是关于新粮的诡异传闻。茶肆酒馆里,有人“忧心忡忡”地议论:

“听说了吗?那‘地瓜’藤蔓疯长,吸的是地气精华,种过之地,三年内再种别的,颗粒无收!这是竭泽而渔啊!”

“还有那‘珍珠米’,秆子那么高,招风!种多了,会坏了咱们涿县的风水,引来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