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深沉而温暖的梦中醒来。意识缓缓回归,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传来的、前所未有的柔软触感。
她困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片流淌着温暖金光的意识之海,但身下……不再是虚无的光流,而是一张触感极其真实、铺着柔软云朵般被褥的床!
她惊讶地坐起身,灰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疑惑。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身下的床垫——柔软、富有弹性,甚至带着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这感觉太真实了!
“怎么样?睡得舒服吗?”一个带着笑意、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星循声望去,只见“自己”正坐在床边一张同样凭空出现的、造型简约舒适的椅子上,单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她。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带着星绝不会有的、充满活力的狡黠笑容。
“这里……”星环顾四周,除了这张床和椅子,意识海依旧空旷,“……为什么会有床?床……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吧?”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浓困惑。
“嘿嘿!”穹得意地打了个响指,“这就是意识海的好处啦!只要你想得到,并且‘记得’够清楚,我就能把它‘变’出来!”
她站起身,走到星面前,双手叉腰,环视流淌金光的空间,语气带着点炫耀:“怎么样?这里是不是很棒?暖洋洋的,像泡温泉!除了周围空旷了点,只有我们俩有点冷清,其他什么都好!想睡床就睡床,想躺沙发就躺沙发!”
为了证明,穹再次打了个响指!
唰!唰!
两张床和椅子旁边,凭空出现一张铺着格子桌布的小圆桌!桌子上,赫然摆放着:一大把热气腾腾、滋滋冒油、撒满孜然辣椒面的牛肉串!以及两杯杯壁凝着水珠、内部黑色液体翻腾气泡的冰镇可乐!
诱人的烤肉香气和碳酸饮料的冰凉甜香,瞬间弥漫!
“喏!”穹拿起一串烤肉递给星,自己抓起另一串,毫不客气咬了一大口,脸上露出极其满足的表情,“尝尝看!看看合不合胃口!这可是我‘记忆’里最好吃的东西之一!”
星迟疑地接过烤肉。触感温热,油脂香气直钻鼻子。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肉质鲜嫩多汁,孜然辣椒香气在口中爆开,带着恰到好处的焦香!味道远超空间站任何合成食物!
她又端起冰可乐,小心抿了一口——冰凉、刺激、微苦甜味气泡在舌尖跳跃!前所未有的清爽感瞬间驱散最后一丝睡意!
“好吃!”星的眼睛微微亮起,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烤肉,金色眼眸充满新奇满足。
“对吧对吧!”穹得意地晃晃可乐杯,“意识空间,妙不可言!只要我记得的味道,就能完美复刻!以后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
两人坐在意识海的“餐桌”旁,分享美味烤肉和冰可乐,气氛轻松愉快。星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体内充满暖意和力量。
吃饱喝足后,星放下空杯,看着眼前顶自己脸却活泼数倍的“自己”,问出关键问题:“那……我们该怎么从这里出去?回到……外面?”
“出去?简单啊!”穹站起身,拍拍手,“我和你一起出去呗!正好,我还没真正‘见过’空间站长啥样!之前出去几次,看得模模糊糊,跟高度近视似的,没劲!”
她走到星面前,伸出手:“来!闭眼!放松!想着‘回去’!剩下的交给我!”
星看着“自己”伸出的手,又看看那双充满期待的金眸,轻轻点头,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想象“外面”的感觉。
穹立刻感应到星的意念。调动力量,轻柔包裹星的意识体。
嗡——!
熟悉牵引感传来。星感觉意识如被温暖潮水托起,向着某个方向流动……
空间站-医疗区
星长长的灰色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眼。柔和人工光线映入眼帘,空气中弥漫淡淡消毒水和能量药剂味道。她发现自己躺在舒适的医疗床上。
刚想活动身体,视线却被正前方、悬浮空中的一个“东西”牢牢吸住!
那是一个缩小版的“星”!只有巴掌大小,如同精致玩偶!穿着和星一模一样的黑色冲锋衣简化版,灰色短发,精致五官,此刻正盘腿悬浮在距离星鼻尖不到二十厘米的半空中!小小的金色眼眸好奇地、滴溜溜打量着星的脸,脸上还带着调皮笑容!
星的瞳孔瞬间放大,差点惊呼!下意识抬手揉眼——不是幻觉!
“嗨!醒啦?”迷你版的“穹”用清脆、带点童音质感的嗓音欢快打招呼,小小身体在空中轻盈转圈,“感觉怎么样?空间站医疗床舒服不?”
星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沉稳声音从旁传来:
“你醒了?”
星循声望去,丹恒正站在医疗床旁。依旧穿着青白风衣,墨色眼眸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看到星醒来,微微颔首:“感觉如何?反物质军团威胁已解除,空间站正在修复,可以放心了。”
星看看丹恒,又看看眼前做鬼脸的迷你穹,迟疑一下,试探问:“丹恒……你……能看到她吗?”伸手指向悬浮面前的小小身影。
丹恒顺着方向看去,空无一物。他微蹙眉,墨眸闪过一丝疑惑警惕:“她?谁?这里除了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他上前一步,仔细看星气色,“是受伤后遗症?视觉幻象?需要叫医护再检查吗?”
“噗嗤!”穹捂嘴偷笑,在星面前飞来飞去,“看吧看吧!我就说除了你没人能看见我!嘿嘿,当‘背后灵’感觉挺有意思!”
星看着丹恒关切眼神,又看看眼前活泼过分的“小精灵”,嘴角微抽。深吸一口气,对丹恒摇头:“没事……可能……刚醒还有点迷糊。我没事,不用叫医生。”
丹恒看着星,虽觉她刚才举动奇怪,但神色确实恢复,便点头:“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别硬撑,及时通知医护。”他顿了顿,“那你再休息会儿,不打扰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从腰间拿出类似个人终端的设备:“对了,把你信标地址给我。空间站还在恢复期,通讯可能不稳,方便联系。”
“哦,好。”星也拿出自己终端,和丹恒操作几下,互换了联系方式。
丹恒补充:“方便的话去见一下姬子,她说有事找你。”
确认完毕,丹恒再次点头,转身离开医疗室。
星目送丹恒离开,目光落回眼前巴掌大、正兴奋在医疗床上空飞来飞去、好奇戳床边仪器屏幕的穹身上。
“哇!原来空间站里面是这样的!”穹发出惊叹,小小身体飘到巨大观察窗前,小手贴强化玻璃,望着深邃宇宙和远处星辰,“好厉害!比模糊感知壮观多了!这些机器也好酷!滴滴答答的,虽然我听不见,但感觉好忙!”
她又飘回星面前,小脸满是兴奋:“星!星!快带我出去逛逛!我想看走廊!看别的科员!看餐厅!看大电梯!还有……还有星穹列车!它停靠了吗?”
星看着眼前只有自己能看见、活力四射、对一切充满好奇的“迷你自己”,一种混合新奇、无奈和一丝宠溺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轻轻叹气,嘴角却不由自主勾起微小弧度。
“好……”星轻声应道,掀开薄毯准备下床,“带你……出去看看。”
就在这时,星手腕上的个人终端轻震,屏幕亮起,显示新消息。
发件人:丹恒
内容:你好,我是丹恒。记得去找姬子,她说有事找你。
星看着简洁消息,金眸闪过一丝了然。
“咦?谁的消息?”穹好奇凑到星手腕边,虽看不懂文字,但感觉星注意力转移了。
“是丹恒。”星回答,一边操作终端回复收到,一边对迷你穹解释,“他提醒我去找姬子女士,星穹列车的领航员,她说有事找我。”
“姬子?那个红色头发的女人?”穹歪着小脑袋,努力回忆之前模糊感知的强大温暖能量场,“她找你?会是什么事?关于我们吗?”小脸露出一丝好奇和点点紧张。
星站起身活动身体。沉睡和穹的能量滋养让她恢复良好。
“不知道。”星摇头,金眸望向医疗室的门,“去了就知道了。”
她走到门边,手放感应器上。门无声滑开。
“走啦走啦!探险开始!”穹欢呼一声,小小身体化作微不可察的金色流光,瞬间飞到星肩膀上,像个小精灵稳稳坐下,小手还抓着星一缕灰色发丝,“出发!目标——寻找姬子女士!顺便看空间站!”
星感受肩膀上几乎无重量却充满存在感的“小乘客”,嘴角弧度加深。她迈步走出医疗室,踏入空间站明亮繁忙的走廊。
走廊里,一些科员正忙碌修复战斗造成的损坏。空气中残留淡淡硝烟和能量过载的焦糊味。
穹坐在星肩膀上,小脑袋转来转去,金眸好奇打量一切:穿制服匆匆走过的科员、墙上闪烁指示灯、天花板滑过的清洁机器人、远处巨大全息广告……
她兴奋的意念如同弹幕在星意识中刷屏,充满新奇惊叹。
星一边按终端导航指引向姬子所在区域走去,一边感受肩膀小穹传递的兴奋感。这种带“隐形伙伴”探索的感觉,让她因见姬子产生的紧张消散不少。
她偶尔微微侧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回应小穹的发现:“那是清洁机器人……”“那是自动运输箱……”
星带着肩膀上晃着小腿的穹,沿导航指引走向姬子所在区域。就在她们转过拐角,即将抵达目的地时,前方舱门滑开,一道优雅的深红色身影走出——正是姬子。
姬子似乎正要前往别处,看到迎面走来的星,停下脚步,琥珀色眼眸闪过一丝温和笑意:“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嗯,好多了。”星点头。
“那就好。”姬子微微颔首,“我让小三月和丹恒留在列车附近照看,以防万一。算算时间……”她抬眼望走廊尽头,嘴角勾起意味深长弧度,“我等的人,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
走廊尽头,通往主控区域的气密门伴随轻微泄压声,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个娇小身影,迈着与其体型不符、带点机械感的僵硬步伐,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女”。穿着精致繁复、充满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深紫色洛丽塔裙装,一头柔顺紫色长发披散肩头。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如同两颗冰冷、毫无生气的玻璃珠,空洞倒映着周围一切。皮肤白皙过分,带着非人、瓷偶般的质感。
黑塔女士众多人偶中的一个!
人偶黑塔走到姬子和星面前,无机质玻璃眼珠先扫过狼藉走廊墙壁和未修复破损管线,随即,一个带明显不满嫌弃、略显尖锐的童音响起:
“我才走了几个月啊?嗯?”人偶黑塔微微歪头,玻璃眼珠转向姬子,语气充满毫不掩饰质问,“空间站就搞成了这个德性?”
姬子对毒舌习以为常,脸上依旧优雅从容微笑,侧身一步将星让到前方:“你回来得正好,黑塔。这位是星,空间站遇袭时,她帮了大忙。”顿了顿补充,“这位就是空间站真正主人,天才俱乐部#83席,黑塔女士。”
人偶黑塔玻璃眼珠立刻转向星,上下打量,目光仿佛带着无形扫描射线。
悬浮星身侧半空的穹,那张与星一模一样的脸上,眼神深邃平静,嘴角微抿,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沉稳专注。目光略过姬子,带着一丝纯粹能量层面的评估,然后聚焦在刚现身的人偶黑塔身上。
“人偶?”穹嘴唇微动。属于星的脸上,第一次浮现纯粹、如同科学家发现新现象般的好奇与探究欲。她不知道黑塔是谁,但亲眼见到会动会说话的精致人偶,新奇感压倒了对“天才”名头的认知。
穹身形微动,悄无声息向前飘近,悬浮人偶黑塔身侧半米处,保持礼貌但足够近距离观察。
“结构很精妙……”意念低语,金眸锐利扫过人偶关节连接处、皮肤纹理、玻璃眼球折射光,“能量驱动……还是远程意识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