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日子,在常人想象中应是度日如年、绝望煎熬。然而对于萧执与姜妙而言,这幽暗潮湿的囚笼,反倒成了风暴眼中难得的宁静之地。没有虚伪的应酬,没有暗处的窥探,只有彼此依靠的体温和心照不宣的等待。
期间,并非没有提审。刑部与大理寺的官员,在玄枭那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也曾试图走个过场,询问几句关于“龙袍”、“玉玺”、“北狄密信”的细节。萧执的回答永远只有简短的“不知”、“栽赃”、“欲加之罪”,其态度之冷硬,气势之凛然,反而让那些审讯者不敢过分逼迫。而姜妙,更是连开口都懒得,只用一种看跳梁小丑般的眼神淡淡扫过,便让那些官员如坐针毡,审讯往往草草收场。
他们都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走个形式。真正的判决,早已在麟德殿那场闹剧之后,便已在皇帝的御书房里注定。
果然,在被囚禁了约莫半月之后,那最终的判决,伴随着内侍监尖利的嗓音,再次穿透了天牢厚重的墙壁。
“罪民萧执、姜妙接旨——!”
依旧是那套冠冕堂皇的罪状陈述,依旧是那不容置疑的帝王口吻。只是在最后,那决定命运的部分,终于落下:
“……然,念在其曾有功于社稷,朕心怀慈悲,不忍立置极刑。着,削去萧执宗籍,废为庶人,永不得返京!姜妙同罪!二人即日流放北地苦寒之境,黑水城辖下,非诏永不得归!钦此——!”
流放北地!黑水城!
那里是真正意义上的苦寒边陲,冬季漫长酷寒,土地贫瘠,环境恶劣,更是罪徒流放之地,充斥着亡命之徒与严酷的边军管制。在世人眼中,这几乎是与死刑无异的判决,是比天牢更可怕的、缓慢折磨至死的绝地。
宣旨太监念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人的反应,预备看到崩溃、哭嚎或是绝望的咒骂。
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
萧执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与己无关的通知:“罪民,接旨。”
而姜妙,在听到“北地”、“黑水城”这几个字时,低垂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那被镣铐锁住的双手指尖,几不可察地相互轻轻碰了碰。若是细看,甚至能发现她唇角极力压制下的一丝微微上扬的弧度。
(内心oS:黑水城?听着就是个……能大展拳脚的好地方!终于定了!)
她非但没有流露出半分恐惧,心中反而涌起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喜悦和……迫不及待!那感觉,就像是困守笼中已久的鸟儿,终于听到了笼门即将开启的声响,哪怕门外是狂风暴雨,也甘之如饴。
接旨,谢恩(如果那能算谢恩的话),被除去镣铐,换上粗糙肮脏的囚服,一系列流程在沉默中完成。押解的官兵显然也得到了某种指示,并未过多为难,只是催促他们立刻准备,明日拂晓便需启程。
重新被押回那间阴暗的牢房,等待最后的出发时刻,姜妙的心,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看似安静地坐在稻草上,靠着冰冷的墙壁,闭目养神。实则,她的全部意识,早已沉入了那片只属于她的天地——灵泉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