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让她心跳加速。她立刻召集了参与过水泥窑炉建设和火药(虽然主要是用于试验,工坊区存有少量)管理的核心工匠。
“我们……要尝试用火药来做工?”王铁匠听完柳七娘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设想,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刀疤都因惊愕而扭曲了,“夫人,这……这太危险了!那可是火药啊!搞不好,整个工坊区都得被炸上天!”
“正因为它危险,所以我们才要更小心地控制它!”柳七娘目光坚定,“我们不追求完美,只验证可能性。设计一个极其坚固的、一次性的小型爆燃室,通过引导火药燃气,推动一个活塞或者叶轮,哪怕只能动一下,证明这条路可以走通,就是成功!”
她深知这是在刀尖上跳舞,但被逼到绝境的她,愿意冒这个险。她制定了极其严格的安全规程,将试验场地设置在工坊区最偏远、靠近河岸的废弃砖窑内,周围清空,并准备了大量的沙土和水用于灭火和应急。
(合)
就在柳七娘顶着巨大压力和风险,开始秘密进行火药动力试验的同时,沿海的搜寻工作有了些许进展。几艘巡逻的快船,在事发海域外围,救起了十余名抱着破碎船板漂浮的幸存水兵。
从这些幸存者的口中,拼凑出了更多关于伏击者的细节:那些巨舰的样式并非大宋常见制式,也不同于寻常海寇船只,船首往往雕刻着狰狞的异兽图案;对方使用的“流火”武器,是从船侧类似窗口的孔洞中伸出铁管喷射而出,威力巨大,射程远超投石机;而且,对方进退有序,战术明确,绝非乌合之众。
所有这些线索,都更加清晰地指向了一个拥有强大技术背景和组织能力的幕后黑手——江南商会及其背后的“明公”。
然而,在这些令人沮丧的消息中,却夹杂着一个微不足道、几乎被忽略的细节。一名幸存的水兵在昏迷醒来后,迷迷糊糊地提到,在周奎将军座舰被围攻、起火燃烧的最后时刻,他好像看到将军将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了身边一个密封的铜管里,然后奋力将铜管抛入了海中……
这个细节因为叙述者的状态不佳和当时的混乱,并未引起太多重视,报告也只是作为战场情况的补充,混杂在其他信息中,一同呈送了上去。
(悬念)
柳七娘全身心投入到危险的火药动力试验中,几乎隔绝了外界信息。在经历了数次惊险的失败和小规模爆炸后,她和工匠们终于勉强制作出了一个结构简陋、但理论上可以工作的“爆燃推进器”模型。
这一天,在重重戒备的废弃砖窑内,第一次正式试验即将开始。所有人都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透过预先设置的观察孔,紧张地注视着那个连接着一根粗壮活塞杆的、用最厚熟铁打造的小型爆燃室。
柳七娘亲自检查了最后一遍装置和引信,然后退到掩体后,对负责点燃的工匠点了点头。
那工匠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手,将火把凑近了引信。
“嗤——”
引信冒着火花,迅速燃向爆燃室。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一名管事却不顾禁令,满脸惊惶地狂奔而来,声音凄厉地压过了引信燃烧的细微声响:
“夫人!不好了!皇宫……皇宫又来人了!这次是传旨的中使,带着……带着刑部和御史台的官员!说……说我们工坊区‘私藏军械,图谋不轨’,要……要查封工坊,拿您问罪!人已经到大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