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第三条,妾身来历……”柳七娘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哀伤”,“妾身乃前泉州海商柳承业之女,家父于海难中不幸罹难,妾身继承家业,漂泊海外,历经艰辛,方有今日。妾身所有财富,皆乃辛苦经营所得,每一文钱都经得起查验。妾身对陛下、对大宋之忠心,天地可鉴!司马大人仅凭猜测,便污人清白,岂是君子所为?”
她这番辩解,有理有据,有柔有刚,尤其是最后关于身世的陈述,半真半假(继承了家业是真,但前身苏曼卿的经历是假),情真意切,倒是让一些官员心生同情。
司马光被驳得脸色铁青,但他抓住核心不放:“任你巧舌如簧,也难以掩盖你带来争端、败坏风气之实!”
眼看争论又要陷入僵局,柳七娘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她再次向赵祯行礼,朗声道:“陛下,司马大人与诸位同僚对妾身疑虑深重,无非是认为妾身所为,于国无益,甚至有害。空口无凭,争辩无益。妾身愿立下军令状!”
(合)
“军令状?”赵祯和群臣都是一愣。
“是!”柳七娘声音坚定,“妾身愿在三个月内,于汴京城外,筹建一座‘示范工坊区’。区内将运用新式织机、改良农具等技艺,招募流民、贫苦百姓入内工作。三个月后,请陛下与诸位大人亲临检视!”
她目光炯炯地看向司马光:“届时,若工坊区未能实现以下三点,妾身自愿交出所有产业,离开汴京,永不回返!第一,工坊产出之布匹、器具,质量优于市面,价格低于市面三成!第二,区内雇工生活水准,远超寻常农户及城中贫民!第三,工坊区缴纳之商税,需抵得上目前京畿路同类行业税收之总和!”
她顿了顿,掷地有声地抛出赌注:“若妾身做到,便请司马大人,以及在座持同样看法诸公,当着陛下与满朝文武之面,收回今日对妾身‘祸国之源’的指控,并向妾身致歉!同时,日后不得再以‘与民争利’、‘败坏风气’等由,阻挠陛下新政!”
这个赌约,不可谓不狠!目标清晰,结果量化,赌注更是涉及双方的核心诉求和颜面。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被柳七娘这大胆至极的提议惊呆了。
司马光脸色变幻不定。他本能地觉得这女人必有诡计,但那三个条件听起来简直如同天方夜谭,尤其是第三条,税收抵得上京畿路同类行业总和?这怎么可能?他绝不相信!
赵祯心中则是为苏曼卿(柳七娘)喝彩!这一手以退为进,化被动为主动,简直是神来之笔!他立刻抓住机会,沉声道:“柳顾问既有此信心,朕便准了!司马爱卿,你可敢接此赌约?”
众目睽睽之下,被皇帝和对手同时将住,司马光已是骑虎难下。他若不敢接,便是示弱,之前的所有指控都成了笑话。他坚信祖宗之法不可变,奇技淫巧难成大事!
司马光把心一横,昂首道:“臣,有何不敢!便依她所言!若她真能达成此三项目标,臣……愿当面致歉!”
“好!”赵祯一拍御案,“此事便如此定下!三个月后,朕与诸卿,一同见证!”
一场激烈的政治弹劾,暂时以一场充满火药味的御前赌约告终。
(悬念)
退朝之后,赵祯回到御书房,心中仍为柳七娘急智喝彩,却也带着一丝忧虑——三个月,时间太紧,目标太高,她能完成吗?
就在这时,陈忠和又悄无声息地出现,递上一封密信,低声道:“陛下,柳顾问命人紧急送来的。”
赵祯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娟秀而熟悉的简体字:
“速调拨一批可靠工匠,尤其是懂得水利和建筑者,名单和要求附后。另,我们需要大量‘水泥’,你那‘古籍’上有没有更具体的配方?时间紧迫,急需!”
赵祯看着“水泥”二字,瞳孔微微一缩。这东西的原始配方他依稀记得,但大规模制造……他立刻意识到,柳七娘这是要玩一把大的了。这场赌约,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平凡。
而与此同时,司马光回到府中,沉思片刻,唤来心腹家人,低声吩咐道:“去,给老夫盯紧那个工坊区,一砖一瓦,一人一物,都给老夫查清楚!老夫倒要看看,她究竟有何通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