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好水壶带来的小小惊喜过后,家里的气氛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但似乎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母亲一边哼着歌浇花,一边时不时用那种“我儿子真了不起”的眼神瞟一眼正在“认真写作业”的傲天。
父亲虽然还在看报纸,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地从报纸上方掠过,落在傲天身上,带着思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傲天假装没注意到父母的目光,心思却完全没在作业本那简单的拼音上。
他在观察,在思考。
这个家,太穷了。
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匮乏,更是一种被时代稍稍抛在后面的困顿感。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工人,守着微薄的工资,精打细算地过着日子,不敢冒险,也看不到太多改变现状的途径。
前世他牺牲时,父母早已下岗,靠着打零工和微薄的退休金生活,身体也因为常年劳累落下了不少病根。这是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痛。
重活一世,他绝不能让悲剧重演!
必须想办法改变,必须让这个家尽快富裕起来!
但怎么做?
直接告诉父母他是重生的,知道未来股市会涨、房价会飙升、互联网会改变世界?
他们只会觉得孩子发烧说胡话,然后带他去诊所打针。
必须用一个他们能够理解、并且愿意尝试的方式,来迈出第一步。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这个小小的家。
家具陈旧,电器只有那台黑白电视和一台半导体收音机。父亲的二股筋背心洗得发白,母亲的手电筒玻璃用胶布缠着。晚饭的餐桌上几乎没有荤腥。
“妈,”傲天放下铅笔,状似无意地开口,“我们明天还能吃鸡蛋吗?”
母亲浇花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和心疼,走过来摸摸他的头:“天天想吃鸡蛋了?行,明天妈给你煎一个。”
“一个不够,”傲天摇摇头,用小孩子的语气说着,“我想天天都吃鸡蛋,还想吃肉。王小胖说他家天天都吃肉。”
母亲的笑容有些勉强了:“小胖家是双职工,条件好点。咱们家……也挺好的,青菜有营养。”她试图用话语掩饰家里的窘境。
父亲也放下了报纸,叹了口气,没说话。生活的压力让这个沉默的男人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愁绪。
傲天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父母,用一种混合着天真和认真的语气说:“爸,妈,那我们家能不能也想办法多赚点钱?”
母亲被逗笑了:“傻孩子,钱哪是那么好赚的?爸爸妈妈上班就有工资拿,这就挺好的。”
“可是……”傲天歪着头,努力回忆着前世零星听父母提起过的往事,“我好像听院里张奶奶说,隔壁胡同的李婶,晚上去夜市摆摊卖袜子,一晚上能赚好几块钱呢!”
他记得前世模糊听母亲提过,九十年代末,确实有很多工人下班后搞点“副业”,贴补家用。摆地摊是其中很常见的一种。
父亲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摆地摊?那不成个体户了?不稳定,还得看人脸色,万一被市容抓了……”
国营厂工人的观念里,还是觉得“单位”才是铁饭碗,虽然这铁饭碗已经开始生锈了。
“可是李婶家最近都换新电视了!”傲天抛出“重磅炸弹”,“还是彩色的!比我们家的黑白的大好多!”
“真的?”母亲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语气里带着羡慕。谁不想家里有台彩色电视机呢?
父亲也沉默了一下,显然有些动摇。生活的艰辛和改善生活的渴望在不断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