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日,许靖安便被软禁于这魔君殿偏殿一隅。
魔君偶尔会突然出现,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礼物,譬如十级妖兽的内丹,修士沾血的法宝……
又强行与他游戏,行为颠三倒四,喜怒无常,时而亲昵如挚友,时而暴怒欲取性命,全然无法以常理度之。
而姒瑶,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她的药圃里,沉默寡言,对许靖安的存在似乎视而不见。
许靖安则凭借青帝长生功对生机的敏感,偶尔在她照料某些濒临枯萎的魔植时,会出言提醒一两句关窍,例如某种魔植需以特定频率的魂音安抚,或另一种需辅以极阴寒泉的水汽方能存活。
姒瑶起初无视,后来偶尔会依言尝试,发现果真有效后,看向许靖安的眼神中,那冰封般的疏离终于裂开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但她依旧极少说话。
直至一日,许靖安调息时,体内因长期对抗幽冥之气而积累的暗伤爆发,气血逆冲,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气息瞬间萎靡。
恰逢姒瑶经过,她脚步停驻,鎏金眼眸看了他片刻,忽然屈指一弹,一枚状如黑玉的丹药落入许靖安怀中。
“金丹小子,服下它。以人族之躯强抗幽都冥气,愚不可及。”
女子那语气依旧冷淡,但那丹药是对症下药。
许靖安微微颔首,服下丹药,一股温和药力瞬间在气海化开,迅速抚平了他体内躁动的气血,甚至将部分侵蚀入体的幽冥之气转化为无害能量。
他缓缓吁出一口气,郑重道:“多谢姒瑶姑娘。”
“哼……人族会对魔族说谢谢……倒是稀奇。”
姒瑶嗤之以鼻,却并未离开,反而在一旁静静看着他调息恢复。
良久,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漠然:“你……很不同。兄长过往掳来之人,要么很快疯狂,要么被同化吞噬。你竟能撑至今时,还能助我培育幽冥草……”
许靖安苦笑道:“我不想死罢了。姑娘似乎……也并非全然属于此地?”
姒瑶眸光一黯,下意识地抬手遮住脖颈,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我与你一样,皆是困于樊笼的囚徒。只是刑期更长,久到几乎忘了岁月流转。”
“找到了!太古天门的破绽!哈哈哈哈!小妹!我的新玩具!随为兄来,我们要给那些人族送份大礼!”
一股巨大的吸力骤然传来,瞬间卷起许靖安与姒瑶,冲向魔君殿那深邃的主殿深处。
“哼哼哼哼哼……”
魔君那癫狂而兴奋的尖啸震得整座魔君殿的幽冥骨柱都嗡嗡作响。
砰!砰!
两人被重重甩在主殿中央光滑如镜的漆黑地面上。四周壁上游弋的魔影受到惊吓,瑟缩着躲入阴影更深处。
幽都魔君兴奋地半蹲于地,面前悬浮着一幅由纯粹魔气与幽蓝光丝勾勒出的星图,星图核心光影紊乱,隐约可见一道细微却不断蔓延的裂隙。
“看啊!本君的小玩具,还有我亲爱的妹妹!”
魔君猛地转过头,金赤异瞳燃烧着灼人的狂喜,他伸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近乎痴迷地虚点着那道裂隙。
“太古天门……人族那群老不死自以为固若金汤的乌龟壳,终于被本君找到了一丝破绽!哈哈哈哈!”
他身影倏忽一闪,瞬间贴近许靖安,冰冷的手指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吐息带着幽狱深处的寒香。
“小郎君,你说,本君若是从这儿送份大礼进去,你们那些仙门同道,脸上的表情该有多精彩?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