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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弦上舞者与沉默观察者(1 / 2)

林砚主动放开心神,拥抱“因果之弦”的举动,如同将一滴水投入了无垠的信息海洋。刹那间,他的个体意识被无限稀释,又在那浩瀚的规则旋律中被重新塑造。

他不再是“行走”在弦上,而是成为了弦的一部分。他的感知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线性束缚,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同时存在于无数个“可能”与“已发生”的节点。

他看到了更加清晰的文明轮回景象:

并非一次,而是无数次。地球,或者说太阳系,仿佛一个被精心设置的重复实验场。每一次文明发展到触摸规则本源的巅峰,“观察者”便会如期而至,进行“收割”,抹去大部分痕迹,只留下残破的遗迹和零星的火种,等待下一次文明的萌芽、发展、乃至重复相似的抗争与……失败。

“先驱者”并非第一个反抗的文明,只是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批。他们发现了“因果之弦”的存在,意识到“观察者”的收割行为本身会积累“因果债”,但他们始终无法找到主动引动“弦动”、反制“观察者”的关键。他们留下的“方舟”计划,更像是一种悲壮的、将希望寄托于无穷未来概率的挣扎。

而秦局长和“影侍”背后的影子,也在破碎的信息中显露出更多轮廓——那并非某个具体的存在,而是一个早已在某个过去轮回中选择了彻底投降,并将自身意识上传、融入“观察者”体系的远古文明残渣。它们成了“观察者”的帮凶,负责引导和“优化”后续文明的“样本”质量,以此换取自身意识的苟延残喘。它们诱导秦局长启动“摇篮”,不仅仅是为了献祭,更是为了制造一次足够强烈的“因果扰动”,试图……主动刺激“弦动”,窥探其奥秘?它们也在冒险!

林砚的意识在这无尽的因果信息中沉浮,如同在惊涛骇浪中维持着一叶扁舟。99%的同步率壁垒在这洗礼下不断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又在破碎与重组的边缘,汲取着来自宇宙本源的规则真谛。

他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力量的增长,更是责任的重量。无数文明的不甘与期盼,如同星河般沉重的寄托,压在他的意识之上。他看到了自己失败的可能性远大于成功,看到了无数时间线上同伴惨死的景象,看到了地球乃至太阳系最终化为虚无的终末……

放弃吗?融入这弦,成为永恒规则的一部分,不再承受这无尽的痛苦与抉择?

一个诱惑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就在林砚的意识即将被那无尽的因果和绝望吞噬,即将放弃“自我”概念,彻底融入“弦”的瞬间——

一点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翠绿色光芒,在他即将消散的意识核心中顽强地亮起。

是生命火种!是守墓者最后的祝福!是那来自神农架遗迹,代表着创造、守护与不屈的生命力量!

紧接着,是先驱者们临终前不甘的怒吼与传承!是凌霜无声却坚定的守护!是陈锋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热血!是苏婉在绝境中依旧不曾放弃的分析与努力!是埃兹拉和木星舰队跨越万古的坚守!是那白色巨茧中,无数微弱信念之光的汇聚!

这些看似渺小的“因”,在此刻,汇聚成了支撑他存在的最强大的“果”!

“我不是为了成为神……”

“也不是为了重复这绝望的轮回……”

“我是林砚!”

“我是为了……终结这一切!”

他发出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呐喊!不再是抗拒“弦”,而是以自身那汇聚了无数“因”的意志为核心,主动去理解、去引导、去……编织!

他不再是被动承受因果的过客,而是要以自身意志,成为因果的舞者!

轰——!!!

仿佛宇宙初开的第一声雷鸣,在他规则核心深处炸响!

那坚固无比的99%同步率壁垒,在这一刻,伴随着他对自身存在意义的终极确认,轰然破碎!

【规则同步率:100%】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全身。不再是力量的暴涨,而是一种……圆满,一种明晰。他仿佛从一个二维的平面生物,骤然理解了三维的立体。他“看”到了规则的更多维度,看到了因果之弦那错综复杂却又遵循着某种深层规律的网络。

他依然无法完全操控“弦”,但他不再是它的奴隶。他找到了自己在弦上的位置,并且,能够轻微地……拨动属于他自己的那一根!

当林砚的意识重新聚焦,回归现实时,外界的时空仿佛只过去了一瞬。

他依旧站在北极的冰原上,周身散发着温润而内敛的光芒,不再有之前那逼人的威压,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仿佛与整个宇宙背景融为一体的感觉。

100%同步率。

他抬眼望去。

盖亚意识依旧在愤怒地攻击,但那“观察者”收割者似乎适应了“弦动”的余波,重新稳定下来,虽然依旧被地球的规则反击所牵制,但不再像之前那样狼狈。它的几何结构体中央,一个更加复杂的、如同眼睛般的符号正在缓缓亮起,似乎在准备某种更强大的攻击或通讯。

而凌霜所说的“更庞大的东西”,已经抵达了太阳系边缘——那是一个无法用大小来衡量的阴影,它并非实体,而是一种规则的缺失区域,仿佛将一片宇宙星空直接“挖”了出去。它所过之处,星辰的光芒黯淡,空间的规则变得稀薄。那才是……“观察者”的本体?或者说,是祂真正力量的显化?

仅仅是其存在带来的规则压迫感,就让整个木星舰队的光芒再次黯淡,让盖亚意识的攻击都出现了一丝凝滞!

差距……依然巨大得令人绝望。

但林砚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间出现在地球轨道之外,与那巨大的几何结构体收割者,以及远方那令人心悸的“观察者”本体阴影,遥遥相对。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他没有攻击收割者,也没有试图去触碰那遥远的本体阴影。

他的指尖,轻轻点向了……虚空中的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