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磐石谷紧锣密鼓备战之际,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净尘宗总坛——“净世天城”,也正处于一场风暴的中心。
净世天城坐落于东荒灵气最为充沛、也是受混乱气息影响最弱的“玉净山脉”之巅。整座城池仿佛由无瑕白玉堆砌而成,高耸的尖塔直刺灰霾天际,散发出柔和而威严的圣洁光辉,与遗弃之地其他区域的荒芜破败形成鲜明对比。城池上空,常年笼罩着一层薄纱般的净化光晕,将外界的混乱灵气隔绝大半,使得城内灵气相对纯净,乃是东荒无数强大修士梦寐以求的修炼圣地。
然而,此刻位于天城最核心的“净世殿”内,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大殿广阔,穹顶镶嵌着夜明珠,模拟着星空。两侧矗立着十二根盘龙玉柱,每一根都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大殿尽头,九级玉阶之上,是一张宽大的、由“静心玉”雕琢而成的宝座。此刻,宝座空悬。
宝座下方,分两列站着十数位气息渊深的身影。他们皆身着月白长袍,只是袖口、衣襟处的云纹繁复程度有所不同,代表着他们在宗内不同的地位。这些人,便是净尘宗的权力核心——内门长老团。
“猖狂!简直猖狂至极!”一名面色红润、脾气火爆的红脸长老猛地一拍身旁的玉柱,发出沉闷的响声,整个大殿都为之微微一震。“区区一个边缘之地崛起的蛮夷,得了些歪门邪道的传承,就敢不将我净尘宗放在眼里?屠我附属部落,掳我宗门使者,更是口出狂言!此等行径,与那些未开化的凶兽何异?若不将其连根拔起,我净尘宗威严何存?东荒秩序何在?”
这位是刑罚殿长老,烈阳长老,修为灵圣中期,主战派的急先锋。
“烈阳师弟,稍安勿躁。”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出自一位面容清癯、气质儒雅的中年文士。他是传功殿长老,青玄长老,同样灵圣中期。“那凌云能一眼重创李罡(原猎犬首领净心),其修为至少是灵圣后期,甚至……可能触摸到了那道门槛。而且,那《噬狂诀》能普及众生,不受混乱灵气侵蚀,其背后蕴含的道理,不容小觑。贸然大军压境,是否……”
“青玄师兄,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烈阳长老打断道,“触摸神境?哼,说得轻巧!我宗宗主闭关数百载,尚且未能真正踏出那一步,他一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小子,何德何能?至于那《噬狂诀》,不过是取巧的邪法,蛊惑人心的手段罢了!正因其能蛊惑人心,才更要尽早铲除,否则遗祸无穷!”
“烈阳长老所言极是。”另一位面容阴鸷、眼神锐利如鹰的长老开口,他是执事殿长老,鹰枭长老,灵圣初期巅峰,负责宗门对外事务和资源调配。“据逃回的弟子零星描述,以及我们安插的眼线回报,那磐石谷如今吸纳了大量流民和小部落,正在疯狂备战,构筑防线。其势力扩张速度极快,若再放任下去,恐成尾大不掉之势。届时再想清理,代价更大。”
“鹰枭师弟考虑的是实际。”青玄长老微微蹙眉,“但正因为对方有所准备,我们更需谨慎。万一……我是说万一,那凌云真有抗衡我宗的实力,一旦开战,无论胜负,我宗必将元气大伤。东荒可并非只有我净尘宗一家,中域那些家伙,还有圣域的目光,可都盯着呢。”
“青玄长老莫非是怕了?”烈阳长老语带讥讽,“我净尘宗执东荒牛耳数千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历代先辈斩妖除魔,奠定今日基业,靠的可不是妥协!若因区区一个灵圣后期就畏首畏尾,岂非让天下人耻笑?”
“你……”青玄长老脸色有些难看。
“够了。”
一个平和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并不响亮,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争论。众人神色一肃,纷纷躬身行礼:“恭迎宗主!”
不知何时,那静心玉宝座上,已然端坐着一人。
此人面容模糊,仿佛笼罩在一层纯净的光晕之中,只能隐约看出其轮廓俊朗,气质超然出尘。他身着最简单的月白长袍,没有任何纹饰,但坐在那里,就如同整个天地的中心,周身气息与整个净世天城,乃至下方的玉净山脉隐隐相连,浑然一体。他便是净尘宗当代宗主——净无幻,一位深不可测,公认最接近“神境”的灵圣大圆满强者!
“事情,本座已知晓。”净无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噬狂诀》,另辟蹊径,于无序中建秩序,确有独到之处,非简单邪法可比。”
此言一出,烈阳长老等人脸色微变,青玄长老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然,”净无幻话锋一转,声音微冷,“其道,与我宗‘净化尘世,复归本源’之旨相悖。普及功法,动摇根基,此为一罪;屠戮附属,挑衅权威,此为二罪;度化门人,窃取我宗秘辛,此为三罪。三罪并罚,不容姑息。”
听到宗主定性,烈阳长老等人面露喜色,青玄长老也暗自叹了口气,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余地。
“凌云及其磐石谷,必须予以雷霆打击,以儆效尤。”净无幻缓缓道,“然,青玄所言亦有理,需以雷霆之势,速战速决,避免久拖生变,徒耗宗门元气。”
他目光扫过下方:“烈阳。”
“属下在!”烈阳长老精神大振,上前一步。
“命你为征讨大长老,率‘净尘卫’第一、第三军团,共计一千二百人,并由你刑罚殿抽调三位灵圣初期长老、十位小灵圣统领随行。”
“尊宗主法旨!”烈阳长老声音洪亮,战意昂然。净尘卫两个主力军团,加上四位灵圣(包括他自己),这等力量,足以横扫东荒绝大多数势力。
“另,携‘仿·净世莲台’前往。”净无幻补充道。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连烈阳长老也露出郑重之色。“仿·净世莲台”乃是仿制宗门镇宗之宝“净世莲台”而成的重宝,虽远不及真品,但也蕴含着一丝真正的净化法则,威力无穷,乃是宗门底蕴之一。宗主将此宝取出,可见对此次行动的重视,以及对那凌云可能拥有实力的忌惮。
“青玄。”净无幻又看向青玄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