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邓枫心头一凛,大声应答。
“出列!”
邓枫向前一步,站定。
王牒走到他面前,目光如刀,上下扫视着他:“动什么?”
“报告教育!学生脚踝不适!”邓枫不能说自己走神。
“不适?”王牒冷笑一声,“战场上,敌人会因为你的脚踝不适,就停止进攻吗?一点小痛小痒就忍不住,将来如何忍受枪伤刀伤?如何挺过长途奔袭?”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让全场都能听见:“念你初犯,不予重罚!但纪律面前,人人平等!俯卧撑,五十个!就在这儿做!让所有人都看看,违反军纪,是什么下场!”
“是!”邓枫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俯身,双手撑在滚烫的煤渣地面上,开始标准地做起俯卧撑。一,二,三……粗糙的地面磨蹭着手掌,汗水滴落,瞬间蒸发。他没有抱怨,没有辩解,只是沉默地、一下一下地完成着惩罚。
操场上鸦雀无声,只有邓枫身体起伏的轻微声响和粗重的呼吸声。所有学员都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个昨日在文化课上表现优异的新生,此刻因微小的过失而被当众严惩。胡宗南目光凝重,陈赓收起了嬉笑,贺衷寒眼神复杂,罗友胜的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李文斌更是紧张得攥紧了拳头。
五十个俯卧撑做完,邓枫额头见汗,手臂微颤,但立刻起身,重新立正站好,目光平视前方,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王牒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东西,但随即又被冰冷覆盖。“入列!”
“是!”
训练继续。但经过这番惩戒,所有学员的精神都绷紧到了极致,再无人敢有丝毫懈怠。当上午的训练终于结束,哨声再次响起时,许多人几乎要虚脱倒地。
回去的路上,陈赓凑到邓枫身边,低声道:“行啊,邓兄,五十个俯卧撑,面不改色。”
邓枫揉了揉依旧有些发麻的手掌,平静地说:“是教育手下留情了。”
胡宗南走过他身边,微微颔首:“能屈能伸,是谓丈夫。”
邓枫知道,这“铁纪初砺”仅仅是个开始。王牒的冷酷与严苛,军校铁一般的纪律,并非针对个人,而是要将他们这些来自五湖四海、带着各自习气的青年,彻底打碎,重塑成符合标准的军人胚子。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炙热的太阳,感受着手掌传来的刺痛,心中却更加清明。
在这座大熔炉里,首先要学会的,不是如何杀敌,而是如何服从,如何忍耐,如何将个人的棱角,磨砺成集体所需的、最坚硬的质地。而他,必须更快、更好地完成这一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