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系列终于顺利进入了投产阶段,吴所畏肩上的重担卸下了一大半,总算能喘口气,回归相对正常的作息。然而,就像紧绷的琴弦突然松弛,总会有些不适应的反弹。连续高强度的忙碌和骤然放松带来的落差,让他的情绪变得有些像秋日的天气,敏感而反复无常。
这天下午,他提前回了家,本想好好补个觉,却发现客厅里一片狼藉——巧克力不知怎么把一卷卫生纸拖了出来,撕扯得满地都是白色碎屑,还把他昨晚熬夜画的一张备选设计草图当成了磨牙玩具,啃掉了一个角。
吴所畏看着地上那片狼藉和那张残破的草图,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那张草图虽然只是备选,但也倾注了他不少心血。
“巧克力!!”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巧克力被这声怒吼吓得一个激灵,嘴里还叼着纸屑,耳朵瞬间耷拉下来,圆滚滚的身体缩成一团,黑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若是平时,吴所畏看到它这副样子,早就心软了。但此刻,疲惫和烦躁占据了他的大脑,他沉着脸,几步走过去,一把将巧克力从纸屑堆里拎起来,指着被啃坏的草图,厉声道:“看看你干的好事!什么东西都敢咬!是不是欠揍?!”
巧克力被他前所未有的严厉吓坏了,四肢僵硬,一动不敢动,只会发出细小的哀鸣。
就在这时,池骋也难得地准时下班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吴所畏拎着瑟瑟发抖的巧克力,脸色难看,地上是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池骋脱下外套,眉头微蹙。
吴所畏正在气头上,语气很冲:“你问它!看看它把家里搞成什么样子!还咬坏我的图!”
池骋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和那张被啃坏的草图,又落到吴所畏因为生气而微微发红的脸上,最后看向他手里那只吓得快缩成球的小狗。他没有立刻去安抚狗,也没有指责吴所畏,只是平静地走过去,从吴所畏手里接过了轻颤的巧克力。
他的动作很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巧克力一到他怀里,仿佛找到了靠山,立刻把毛茸茸的脑袋往他臂弯里钻,呜咽声更大了,像是在控诉。
“它只是条狗,不懂这些。”池骋的声音不高,却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吴所畏焦躁的心火上,“你冲它发火有什么用?”
吴所畏被这话噎住了,看着池骋护着巧克力的样子,再看看地上自己那张被啃坏的草图,一股说不清的委屈和挫败感猛地涌了上来。他知道池骋说得对,跟狗置气很幼稚,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连日积累的压力、疲惫,以及那种作品被破坏的心疼,混杂在一起,让他口不择言:“是!它不懂!就我无理取闹!反正在你眼里,它比我重要是吧?”说完,他扭头上楼,把卧室门摔得震天响。
池骋抱着还在发抖的巧克力,站在原地,看着楼上紧闭的房门,眉头蹙得更紧。他低头,摸了摸巧克力的脑袋,把它放进它自己的窝里,又去拿了零食安抚它。等巧克力情绪稳定下来,开始啃零食后,他才开始沉默地收拾地上的狼藉,把碎纸屑扫干净,将那张被啃坏的草图小心地抚平,放在茶几上。
楼上的吴所畏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心里又气又悔。气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跟只狗计较,还说了那么幼稚的话;悔的是不该对池骋发脾气,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那种熟悉的、在池骋面前轻易暴露脆弱和不堪的羞恼感,让他烦躁地捶了下床垫。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池骋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在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