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前一晚,吴所畏在旧公寓的客厅里蹲了半宿。行李箱敞着口,他把叠好的衣服又翻出来,将两件叠在一起的卫衣单独拎出来——一件是池骋的深灰色连帽款,袖口磨出了毛边;一件是自己的浅蓝印花款,领口还留着上次吃火锅溅的油点。他把两件卫衣叠成方块,放进最上层的收纳袋里,又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子,里面装着两人的零碎:第一次约会的电影票根、池骋受伤时他画的“康复加油”小漫画、甚至还有去年冬天两人堆雪人时掉的纽扣。
“还没收拾好?”池骋端着杯温牛奶走过来,把杯子递到他手里,“明天还要早起,别熬太晚。”
吴所畏接过牛奶,指尖碰了碰杯壁的温度,抬头看他:“我把这些都带上,放新家的书架上好不好?”他打开铁盒子,指着票根,“你看,这张票根都快褪色了,当时你还嫌我矫情,非要留着。”
池骋蹲下来,手指轻轻碰了下那张皱巴巴的票根——是部老喜剧,当时吴所畏笑到呛咳,还把爆米花撒在了他裤子上。“好,”他应着,伸手把吴所畏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明天让搬家师傅轻点开,别碰坏了。”
吴所畏“嗯”了一声,又把铁盒子放进行李箱的侧兜,像藏了个宝贝。他抬头时,看到池骋正盯着阳台的绿萝——那盆绿萝是旧家的老住户,去年池骋受伤时,吴所畏硬是把快枯萎的它养得枝繁叶茂。“这盆也带上,”吴所畏说,“新家阳台大,能给它换个大花盆。”
池骋点头,眼底藏着点笑意——他早让园艺店的人准备好了新花盆,就放在新家阳台的角落,连营养土都按吴所畏说的“松软透气款”选好了。
第二天早上,阳光刚爬上窗沿,搬家师傅就到了。吴所畏忙前忙后,指挥着师傅把沙发抬上车,又跑回屋里抱那盆绿萝,差点撞上门框。池骋伸手扶了他一把,假装凶他:“慢点,急什么?新家又跑不了。”
“我不是急嘛!”吴所畏晃了晃怀里的绿萝,叶子轻轻扫过池骋的手臂,“想早点看到咱们的新家。”
车程不长,二十分钟就到了。
推开厚重的实木大门时,吴所畏的脚步猛地顿住。
挑高近六米的共享空间里,阳光从顶层的天窗洒下来,落在浅灰色的地砖上,像铺了层碎金。左边的工作室区域,保留了工业风的黑色金属架,上面摆着池骋的绘图板——是他特意定制的,宽度比旧家的大了一半,旁边还留了个小架子,放着吴所畏平时喜欢翻的设计杂志。绘图桌的灯光是暖白色的,吴所畏伸手碰了下开关,灯光缓缓亮起,刚好照亮桌面的每一个角落。
“你看!”吴所畏转身抓着池骋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这个绘图桌!比以前大好多,以后你画图再也不用蜷着胳膊了!”
池骋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轻声说:“知道你喜欢宽敞的,特意让设计师改的尺寸。”
吴所畏没来得及接话,目光又被右边的生活区勾走了。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是浅木色的,上面摆着个白色的嵌入式烤箱——是他之前在旧家念叨了无数次的,说“以后能烤蛋糕、烤鸡翅”。旁边的橱柜门是推拉式的,吴所畏拉开试了试,空间大得能放下他攒的那些好看的盘子。
“厨房!我的大厨房!”他跑到中岛台旁,踮脚摸了摸烤箱的门,“以后做红烧肉再也不用怕锅太小,溅得满墙油了!”
池骋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卡片,递给他:“烤箱的说明书,我按你的习惯标了常用功能,贴在柜门内侧了。”
吴所畏接过卡片,上面是池骋的字迹,工整地写着“烤鸡翅:上下火200度,25分钟”“戚风蛋糕:上下火150度,40分钟”,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他捏着卡片,鼻子有点酸,转头往阳台跑:“我去看看我的花!”
阳台比旧家大了一倍,装了原木色的花架。他之前养的绿萝已经被移栽到一个白色的大花盆里,叶子舒展着,旁边还摆着他喜欢的多肉和小雏菊——是池骋昨天偷偷去花店买的,按他之前说的“要五颜六色才好看”选的。吴所畏蹲下来,手指轻轻碰了下雏菊的花瓣,软软的,带着阳光的温度。
“都活了!”他回头喊,声音里带着点哭腔,“池骋,你看,它们都活了!”
池骋走过来,站在他身后,伸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阳台的风吹过来,带着绿植的清香,吴所畏抬头时,能看到远处的高楼和飘着的白云,心里忽然满得快要溢出来。
“去看看卧室?”池骋轻声问。
吴所畏点点头,跟着他往卧室走。主卧在走廊的尽头,推开门时,他又愣了——房间设计得很简洁,浅灰色的墙面,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景,白天能看到车水马龙,晚上应该能看到星星。中间是一张宽大的定制床,床品是他喜欢的浅米色,触感柔软。床头柜上放着个小小的台灯,灯光是暖黄色的,像旧家的那盏——他之前说过“暖光睡得香”,没想到池骋还记得。
最让他心头一热的,是角落里那张浅灰色的单人沙发。沙发不大,却很厚实,旁边还放了个小边几,刚好能放下一本书和一杯水。他想起去年冬天,在旧家的飘窗上,他窝着看书,跟池骋抱怨“飘窗太硬,看久了腰疼”,当时池骋没说话,现在却把他的随口一提,变成了眼前的沙发。
“这个沙发……”吴所畏走过去,手轻轻放在沙发扶手上,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眼睛瞬间湿了。
“知道你喜欢窝着看书,”池骋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特意选的高回弹海绵,坐久了也不腰疼。”
吴所畏转过身,埋在池骋怀里,肩膀轻轻颤抖。他有好多话想说,比如“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比如“我好喜欢这里”,可到了嘴边,只变成了断断续续的一句:“池骋……这里真的是我们的家了。”
“嗯,我们的家。”池骋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以后再也不用挤在旧家的小厨房里转不开身,再也不用在飘窗上窝着看书,再也不用……”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释然,“再也不用害怕没有属于我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