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不怕……”他的声音还带着哽咽,“你以前总说,没什么能难倒你。”
池骋笑了笑,那笑很轻,带着点无奈。他伸手,用指腹擦去吴所畏脸上的眼泪,指尖能感觉到他皮肤的温度,烫烫的。“不是怕死。”他顿了顿,眼神慢慢落回吴所畏脸上,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什么,像藏在深海里的浪,“是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吴所畏的心脏猛地一缩,眼泪又涌了上来。
“当时车撞上去的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就想着你早上煮的冬瓜粥,还没喝完。”池骋的声音更低了,语速也慢了,像在回忆什么很珍贵的东西,“还想着阳台的绿萝该浇水了,你总忘;想着你说要开公司,办公室要朝东……”
他说着,手指轻轻碰了碰吴所畏的脸颊,动作里带着点后怕:“我怕我要是走了,你一个人不会照顾自己,怕你忘了按时吃饭,怕你晚上看电影又睡着,没人给你盖毯子。”
这些话很碎,没什么华丽的词,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吴所畏心里最软的地方。他再也忍不住,扑进池骋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哭得比刚才更凶:“不会的……你不会走的……医生说你恢复得好,再过两周就能拆石膏了……”
“嗯,不会走。”池骋拍着他的后背,声音里也带了点哑,“我还没陪你去山顶看日出,还没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还没……”他顿了顿,低头吻了吻吴所畏的发顶,“还没跟你好好过一辈子。”
吴所畏在他怀里哭了很久,直到眼泪流干了,声音也哑了,才慢慢平静下来。他靠在池骋的胸口,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像在给他打气。怀里的温度很暖,把夜里的凉意都驱散了,连带着心里的恐惧,也慢慢淡了。
他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脸,鼻尖还是红的。池骋看着他,伸手把他额前汗湿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很轻。
“池骋,”吴所畏的声音还有点鼻音,像刚哭过的小猫,“等你手好了……我们把那个仪式办了吧?”
池骋愣了一下:“什么仪式?”
“就是……就是我们之前说的,补办个婚礼。”吴所畏的耳朵慢慢红了,他别开眼神,看着池骋睡衣上的纽扣,小声说,“就在新家,不用请太多人,就我们俩,或者叫上爸妈,姐,小帅,城宇他们几个……我想穿你上次看的那件浅灰色西装,你穿深的,我们还可以在阳台摆上绿萝,就像……就像我们平时晒太阳那样。”
他说着,偷偷抬眼看池骋,怕他觉得麻烦。以前他们聊过一次婚礼,池骋说“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好”,后来因为工作忙,就搁置了。可经过这次,吴所畏突然特别想把这件事定下来——想有个仪式,想让所有人知道池骋是他的,想把“一辈子”这三个字,刻在两人心里。
池骋看着他泛红的耳朵,还有眼里的期待,心里像被什么填满了。他伸手,把吴所畏的脸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然后很认真地说:“好。”
吴所畏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星星:“真的?”
“真的。”池骋点头,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你想穿浅灰色西装,我就去订;你想在阳台摆绿萝,我们就多买几盆;你想请谁,我们就请谁。”他顿了顿,低头吻了吻吴所畏的嘴唇,动作很轻,带着点温柔,“都听你的。”
吴所畏的脸瞬间红了,他赶紧把头埋回池骋怀里,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怀里的心跳声很稳,温度很暖,他忽然觉得,之前所有的恐惧,都在这一刻变成了庆幸——庆幸池骋没事,庆幸他们还能一起计划未来,庆幸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池骋抱着他,手指慢慢摸着他的后背。床头灯的光依旧昏黄,钟摆的声音“滴答滴答”,像在为他们倒计时。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被子上,像撒了一把碎银。
“大宝,”池骋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吴所畏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把脸埋得更深了。他知道池骋不是在说空话,就像他知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他们都会一起扛过去——因为他们是彼此的依靠,是彼此在深夜里卸下心防的理由,是彼此想要过一辈子的人。
过了会儿,吴所畏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他又睡着了。池骋低头看着他的睡颜,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吴所畏靠得更舒服点,然后闭上眼睛,把下巴抵在他的发顶。
夜里的凉意还在,可怀里的温度很暖。池骋想着吴所说的婚礼,想着新家的阳台,想着以后的日子,心里满得快要溢出来。他忽然觉得,这次受伤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让他知道,不用一直做那个坚强的人,偶尔卸下铠甲,靠在吴所畏怀里,也很好;至少让他知道,他有多怕失去这个人,有多想和他过一辈子。
钟摆又敲了一下,凌晨一点了。公寓里很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缠绕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歌。石膏的凉意还在,可心里的暖,却把所有的疼,都慢慢融化了。
这是他们的深夜,没有外人,没有伪装,只有最真实的脆弱和最坦诚的爱意。而这份脆弱,没有让他们变得更远,反而像一条纽带,把他们紧紧系在一起,让他们更确定,未来的路,要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