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没刺了。”吴所畏把挑好的鱼肉放进池骋碗里，又夹了块鱼背的肉，继续挑刺，“昨天你帮我挑刺，今天换我来，以后都我来挑。”池骋看着碗里雪白的鱼肉，伸手碰了碰他的发顶——头发有点软，还带着点阳光的温度：“辛苦你了。”
吴所畏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声音有点含糊：“不辛苦，你好好养伤就行，等你好了，咱们就能一起出去吃火锅了。”他说着，夹了块姜片放进嘴里，又立刻吐出来，皱着眉说“好辣”，逗得池骋笑出了声。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慢，像被拉长的。吴所畏翻出以前的漫画书——是他大学时买的，书角卷得厉害，页边还画了些乱七八糟的小人，有次池骋看到，还笑他“画得像外星人”——他坐在池骋旁边，翻开漫画书，偶尔念两段搞笑的情节。看到主角被捉弄的片段，吴所畏笑得直拍手，肩膀都在抖，还不忘跟池骋解释：“这个主角特别傻，上次被人骗着买了假的武功秘籍，这次又被骗了……”
池骋靠在沙发上听着，偶尔附和两句，目光落在他笑弯的眼睛上。后来吴所畏又找出两人的合照，是去年秋天在山顶拍的——那天天气好，能看到远处的云海，吴所畏把脸贴在他肩上，笑得眼睛都眯了，池骋的手臂环着他的腰，背景是金灿灿的阳光。吴所畏拿着照片，手指轻轻碰了碰照片里的池骋：“等你拆了石膏，咱们再去一次山顶吧，上次去的时候你说云海好看，这次咱们早点去，还能看日出。”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次我给你拍照，保证把你拍得比上次帅，我还学了拍照技巧！”
池骋笑着点头：“好，等我拆了石膏就去。”
傍晚的时候，吴所畏去做晚饭。这次做的是青菜豆腐汤和蒸蛋羹。青菜是他下午出去买的，说“新鲜的青菜煮汤才好喝”。池骋坐在客厅里，能听到他切豆腐的声音——刀落在菜板上，“笃笃笃”的，很有节奏。大概四十分钟后，晚饭做好了。青菜豆腐汤清亮，豆腐切得方方正正，蒸蛋羹放在白瓷碗里，表面却有点皱，不像平时池骋做的那样光滑。
吴所畏把菜端上桌，垂着头，声音有点低：“对不起啊，蛋羹没做好，蒸的时候火大了点，表面有点老。”他说着，手指还轻轻碰了碰蛋羹表面，像是在确认有多老。
池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蛋羹——表面虽然有点老，但里面很嫩，带着淡淡的蛋香，还有点葱花的味道。“没事。”他看着吴所畏愧疚的样子，放缓了语气，“比外面餐馆的好吃，餐馆的蛋羹太咸，你这个刚好。”
吴所畏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小灯：“真的吗？那我明天再给你做！这次我定个闹钟，蒸十分钟就关火，肯定做嫩点！”他说着，还夹了块豆腐放进池骋碗里，“这个豆腐炖了很久，很软。”
晚饭吃得很慢，两人偶尔聊两句，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吴所说下午去买菜时，看到楼下的小猫，不怕人，还蹭了他的裤腿；池骋说医生打电话，问恢复情况，说恢复得比预期好。窗外的天慢慢黑下来，客厅的灯开着，暖黄色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板上，叠在一起。
晚上看电影时，吴所畏没像昨天那样睡着。两人挤在沙发上，盖着同一条羊毛毯子——是吴所畏母亲去年冬天织的，米白色的，上面织了简单的菱形花纹，有点厚，却很暖。吴所畏靠在池骋的肩膀上，手里拿着包苏打饼干——是池骋喜欢的口味，没放糖——偶尔吃一块，还会递一块给池骋。电影是部老喜剧，里面的情节有点夸张，看到主角摔了个跟头，吴所畏笑得直晃，头轻轻撞在池骋的肩上，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有点痒。
池骋伸手揽住他的腰，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笑时的颤抖，还有他靠在自己肩上的重量。以前看电影，都是吴所畏靠在他怀里，看着看着就睡着，此刻这人醒着，还能跟他一起笑，池骋心里满得快要溢出来。
电影结束时，窗外已经黑透了。小区里的路灯亮着，透过窗户能看到零星的灯光。吴所畏收拾毯子时，忽然想起什么，跑去厨房拿了个橘子——是下午买菜时顺便买的，他说“看到橘子新鲜，就买了几个”。他坐在池骋旁边，剥橘子的动作有点笨拙，指甲偶尔会抠到橘瓣，汁水沾在手指上。他把剥好的橘瓣递到池骋嘴边，声音软软的：“昨天你说想吃橘子，我今天买了，尝了一个，很甜。”
池骋张嘴咬过橘瓣，橘子的甜味在嘴里散开，带着点微凉的汁水，很清爽。吴所畏坐在他旁边，也剥了一瓣放进嘴里，嚼着嚼着，忽然说：“明天给你做红烧肉！我查了详细菜谱，要先把五花肉焯水，再用冰糖炒色，炒到红亮，然后加料酒和生抽，慢炖一个小时，最后收汁，肯定好吃！”他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像是在演示炒糖色的动作。
池骋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想起这两天他忙碌的背影——早上六点半就起床熬粥，复健时攥着计时器不放，晚上帮自己擦汗，连买菜都要记着自己想吃的橘子——忽然觉得，被人这样全心全意地照顾着，真好。他以前总想着，要做吴所畏的铠甲，替他挡住所有风雨，却忘了，偶尔卸下铠甲，被人护在怀里，也是一种幸福。
“好，”池骋轻声说，伸手摸了下他耳朵——碎发有点软，蹭过指尖，“我等着。”
吴所畏的耳朵又红了，这次连脸颊都泛着淡淡的粉色。他没躲开，反而往池骋身边凑了凑，肩膀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声音有点小：“那我明天早点起，去买新鲜的五花肉，听说早上的肉最新鲜。”
池骋“嗯”了一声，伸手握住他的手。吴所畏的手有点凉，指尖还带着剥橘子时沾的汁水，他轻轻攥着，把自己的温度传过去。公寓里很静，只有客厅的钟摆“嘀嗒、嘀嗒”地响着，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得像要融进心里。阳台的绿萝在风里轻轻晃，叶片上的水珠反射着月光，亮晶晶的。玄关的便签纸上，新增了一张吴所畏写的“明天买五花肉、冰糖”，字迹歪歪扭扭，却很认真。玄关上的合照还贴着，照片里的两人笑得灿烂，和此刻的他们一样。
这是他们的家，有满屋子的烟火气，有说不完的话，有彼此的温度，是无论走多远，都想回来的地方。池骋看着身边的吴所畏，忽然觉得，就算受伤，能有这样一段慢下来的时光，能被这样爱着，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