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问题像温水似的，浇在了吴所畏沸腾的心上，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抓了抓头发，老实地回答：“具体条件没细谈，她说设计方面会尊重我们，但产能和品控肯定要求很严。我刚才光激动了，没敢立刻答应——咱们现在的生产还是小作坊式的，品控靠老师傅盯着，要是接了‘栖居’的大订单，万一出问题，反而砸了招牌。”
“嗯，想得很周到。”池骋的声音里带着点赞许，“等我下班过去接你，咱们找个地方详细说。”
晚上，池骋没直接开车回家，而是拐向了市中心那家他们常去的餐厅。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闪烁的霓虹，窗内是摇曳的灯光，餐具碰撞发出清脆的轻响。
侍者端上两份七分熟的菲力牛排，池骋拿起刀叉，动作优雅地帮吴所畏把牛排切成小块——知道他一激动就没心思好好切东西。吴所畏托着下巴，看着池骋的侧脸，把白天和李总的谈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连李总夸“竹韵”托盘弧度时的表情都学了出来。
池骋放下刀叉，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才抬眼看向吴所畏，目光沉静得像深潭：“机会确实难得，‘栖居’的渠道和品牌力能帮‘weiwei’少走很多弯路。但风险也很明显——‘栖居’的供应链体系成熟又苛刻，他们的品控标准是按百万件的产能来定的，而我们现在做的‘竹韵’，每次小批量生产都要返工两三件，靠老师傅手检，根本撑不起大订单。”
他顿了顿，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继续说：“上次你做‘竹韵’的茶盘，有个竹编边缘松了，还是你自己熬夜重新编的。要是接了‘栖居’的订单，一次要出几千件，再靠手工补，既赶不上工期，也保证不了统一的质量，到时候不仅合作黄了，还会影响‘weiwei’的口碑。”
吴所畏听得很认真，刚才的兴奋劲儿渐渐褪去，他低下头，戳了戳盘子里的牛排，小声问：“那……我们就不接了吗？”声音里带着点不甘，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池骋，像在等一个更好的答案。
池骋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底软得一塌糊涂。他伸出手，越过桌面，轻轻握住吴所畏放在桌布上的手——吴所畏的手有点凉，指腹上还有画图留下的薄茧。“不是不接，是要把准备做足了再接。”
他缓缓说出早就在心里盘好的计划：“首先，得组建一个专门的项目团队，找两个有大订单对接经验的项目经理，专门跟‘栖居’的供应链对接，负责进度和沟通。其次，生产流程必须升级——周总监之前帮我们优化过小批量生产的流程，我可以请他全职过来，再招几个懂标准化生产的工程师，把每个环节的标准定下来，比如竹编的密度、金属焊接的误差范围，都要有明确的数字。”
“还有，”池骋的拇指轻轻蹭过吴所畏的指节，语气里带着笃定，“远端集团投资部上个月看了个智能制造的初创公司，他们做的系统很厉害，能实时监测产品的尺寸和纹理，比人工检测快十倍，准确率还高。我们可以投资一点，把他们的技术引进来，用来做品控，再订几台自动化的切割设备，提高生产效率。这样一来，产能和品控都能跟上。”
他没有简单地说“能接”或“不能接”，而是把每个问题都拆解开，给出具体的解决方案，像在吴所畏面前铺开了一张清晰的地图，把模糊的机遇变成了一步步能走到的目的地。
吴所畏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刚才的不甘和犹豫全没了，他反手紧紧握住池骋的手，力道大得有点攥疼了池骋，却浑然不觉：“我就知道找你商量准没错！池骋，你怎么这么厉害啊！简直就是我的万能许愿池，想要什么都能帮我实现！”
池骋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崇拜，眼底掠过一丝温柔的笑意。他屈起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吴所畏的鼻梁，动作带着点宠溺：“所以，现在想接了？”
“接！当然接！”吴所畏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有你帮我一起准备，我什么都不怕！以后项目推进，我每天跟你汇报进度，咱们一起盯生产、盯品控，肯定能把这个合作做好！”
池骋看着他兴奋得脸颊泛红的样子，拿起叉子，叉了一块切好的牛排递到他嘴边：“先吃饭，不然牛排凉了。”
吴所畏张嘴接住，咀嚼的时候眼睛还亮晶晶地看着池骋，心里满是踏实——原来最好的机遇不是凭空掉下来的馅饼，而是有人愿意和你一起，把机遇背后的难题一个个解开，把“我想”变成“我们一起做”。
烛光映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窗外的霓虹闪烁，餐厅里的音乐依旧温柔。weiwei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品牌，是他和池骋一起浇灌的小树苗，如今有了长成大树的机会，他们会一起扶着它，迎着风，慢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