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风奕川那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冰冷声音,毫无感情地在频道中骤然响起。他的话语简洁明了,没有丝毫的废话,就如同他那如同机械一般冷酷无情的性格:“c区,坐标已标记。三分钟后,制造噪音。注意规避冲击波。”
他的声音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冰锥,直直地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直抵核心。那冰冷的语调让人不寒而栗,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逃脱他的命令。
然而,就在风奕川的声音刚刚落下的瞬间,林泊禹那略带戏谑和不羁的语调如同一阵春风般插了进来。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但又似乎隐藏着一丝对风奕川的调侃:“嘉诺哥,听到没?疯子要放炮仗了。别担心,我给你在‘铁王八’西边预留了个‘大烟花’当背景板,动静绝对够劲!记得捂好耳朵,别被震聋了,回来嫂子该心疼了!”
林泊禹口中的“大烟花”,显然并不是真正的烟花,而是指那威力巨大、足以摧毁一切的“碎星”炸弹。他的话语虽然轻松,但其中所蕴含的危险却是不言而喻的。
“收到。谢了,奕川,泊禹。”陈嘉诺的声音平静而简洁,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交流。然而,他心中却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迅速地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风奕川制造的噪音,就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交响乐,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这不仅是一种掩护,更是一种策略,让敌人的警惕心在嘈杂的环境中逐渐松懈。
而林泊禹的“大烟花”,则是这场混乱中的重头戏。那绚烂的火花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无疑会在人群中引起更大的恐慌和混乱。这不仅会让敌人陷入混乱,也为陈嘉诺创造了一个更安全、更隐蔽的接近和猎杀窗口。
这就是团队的默契,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角色和任务,并且能够在关键时刻默契配合,发挥出最大的效果。这种默契,是他们在无数次战斗中培养出来的,也是他们能够屡屡成功的关键。
陈嘉诺再次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般刮过气管,带来短暂的清醒。他低头检查装备:一身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雪地伪装服,经过特殊消光处理的合金匕首稳稳插在腿侧,最重要的,是腰间战术包内那三根被小心安放在特制软管中的“蚀髓”毒针,以及那支精巧的、带有微型压缩气罐的吹管。上官子墨的叮嘱言犹在耳。
他开始在狭窄、湿滑的冰裂隙中继续前进。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布满冰爪的靴子寻找着可靠的落脚点,避免踩碎薄冰发出声响。左臂的麻木感让他动作的协调性受到些许影响,一个不慎,脚下冰层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他立刻如同壁虎般紧贴岩壁,屏住呼吸,心脏狂跳。直到确认没有引起外部守卫的警觉,才缓缓松口气,冷汗浸湿了内衫,瞬间又被冻结。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十三年前的画面:父亲书房里燃烧的家族账册,母亲绝望的哭喊被枪声打断,忠心老管家扑在他身上替他挡下子弹时温热的血溅在脸上…还有那些狰狞的面孔,肆意的狂笑…仇恨如同滚烫的岩浆,在他冰冷的胸腔内翻腾咆哮,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将那股毁灭一切的冲动强行压下。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冷静,必须绝对冷静!为了死去的亲人,为了潘燕,也为了主上交付的任务!
他计算着风力(西北风四级)和风向,这会影响吹管发射毒针的精度和轨迹。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确保在关键时刻能够灵活操作。距离目标越来越近,冰裂隙也到了尽头。前方豁然开朗,但风雪更大,能见度也更低。钻探平台倒塌形成的巨大钢铁废墟如同怪兽的骸骨,散落在雪地上,成为了他最后的掩护。
陈嘉诺如同融入环境的雪豹,借助扭曲的钢梁、倒塌的控制台、堆积如山的冰雪碎块,一点点向指挥车所在的冰断崖方向靠近。每一次移动都利用风雪的呼啸和地形的起伏作为掩护。他能看到指挥车尾部排气管冒出的微弱白气,也能隐约看到那四个如同铁塔般矗立在车周围、散发着淡蓝色护盾微光的外骨骼装甲保镖。他们如同四尊冰冷的战争机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嘉诺,风奕川行动倒计时:10秒。”任铭磊冷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精确的计时器。
“收到。”陈嘉诺将自己更深地藏进一堆被积雪半掩的钻杆后面,心脏的跳动声在耳边轰鸣。他缓缓抽出吹管,将一根“蚀髓”毒针小心地装入发射槽,幽绿的针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精神高度集中,所有的杂念都被排除,只剩下目标、距离、风向、以及即将到来的爆炸轰鸣。
复仇的序曲,已然奏响。蛰伏的寒刃,即将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