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掌医监的檐角已挂上第一缕寒霜。
沈知微站在停尸房中央,指尖仍夹着那枚黄豆大小的蚕丝囊。
它轻若无物,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掌心发颤。
囊壁微温,内里细丝如活物般缓缓蠕动,仿佛还在履行某种阴冷的使命——拘禁、监视、羞辱。
她缓缓抬头,目光落在春桃青白的脸上。
这个姑娘不过十七八岁,眉眼间尚存几分稚气,手腕上的勒痕尚未褪尽,唇角却凝着一丝奇异的平静。
不是绝望后的麻木,而是解脱般的安宁。
沈知微俯身,听诊器再度贴上尸体胸腔,玉壳微震,血晶骤然浮现。
这一次,不再是虚浮的脉象残影。
一幅泛黄手稿自光晕中缓缓铺展——《女体禁器图》。
九种奇形怪状的装置绘于纸上,皆以蚕丝为基,藏于体内隐秘之处,或锁阴户,或缚子宫,或引毒线随月事崩解。
其一与手中之囊分毫不差,标注小字:“贞洁验明囊暮色沉沉,掌医监的灯笼尚未点亮,唯有听诊器玉壳中流转的九色光晕,在尸房冷墙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影。沈知微指尖轻颤,并非因寒,而是那枚蚕丝囊在她掌心微微搏动,如同附骨之疽,带着某种诡异的生命力。
她将听诊器缓缓覆上丝囊表面,玉壳微震,血晶初显。
刹那间,一道极细的共振频率自耳道刺入脑海——不是声音,却比刀锋更锐,直剖入神识深处。
她瞳孔一缩,呼吸微滞:这频率有规律,呈波浪式递进,每三刻钟循环一次,与人体经脉跳动截然不同,却与月事潮汐、体液分泌高度契合。
“不是验贞……是控人。”她低语,嗓音冷得像铁。
蚕丝遇破身之液即膨胀变色,皮下传导至体表,由尚仪局专设“验丝姑”定期查察。
可真正可怕之处不在检验,而在制造恐惧——女子终其一生,如履薄冰,不敢近男,不敢言情,甚至不敢哭、不敢怒,唯恐体内那根无形之线突然崩断,引来灭顶之灾。
这不是守节,是驯化;不是护清白,是锁魂魄。
她猛地合上药匣,转身疾步走入内室,墨笔疾书,绘出“音波溶丝图谱”。
蚕丝纤细如雾,嵌于肌理深处,不可切割、不能灼烧,否则必伤子宫经络,致终身不孕。
唯有以特定频率声波反向共振,震断丝络,方可无创剥离。
水音筒初成,取宫井寒泉为媒,铜管绕簧,借听诊器调频引动。